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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寅九 画
唉！母亲
设想了疯：三个脑子也想不出
她头脑中生出的奇怪；钱就像喜鹊
蹲在她单元楼门前的樟树梢。
猫㖭着。她说，每个女儿都怀里藏刀，
随时想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她摔倒在厕所，救命、救命、救命。
三叠句。钥匙在哪里？必须去乐源堂买。
二八和十四不仅是数字不同，
而是注射器与北京的区别。她的饭量是
虚肚若谷。是蛇吞象。“你让
我吃下的是一座雪山，喝下的是整个岷江“。
“昨天晚上，我梦到你父亲把我
的钱全偷到地狱去了”。“开不了火”。
纸卫生裤、胰岛素针，阿伐丁，比格雷。
敌人的联合阵线。她说：时间阴谋。
必须要床上躺下才能得到安宁。
她说：暖水袋里藏着一双手，在抚弄她。
“你懂得飞吗“？她离冥王星只有四寸。
孟婆茶。她提前喝下了。她说：
“你是谁？你好像我儿子。你不是。”
“你给钥匙设暗号。不听我的话。”
精神失控
正在发酵：局部的冲突失控，
把爆炸的巨响，如铁屑扎入脑袋。
这时候，如果我想写诗，
应该寻找哪些词语？庞德说：“大角星
从我的烟囱上空走过，电光……
在蓬翼上捣乱“。我看到的：是褶叠。
杀猪后流淌一地的脏水，
内脏在水池里闪着血腥的光芒。
有个人以内心的恶，做出让他人死亡
的疯狂决定。以千里焦土作为新的形象。
说是取悦于上帝。太弱小了。
一个村子、一座有着防空壕的山丘。
一条几近干涸的河流。没有挡住。
都成为死亡的归属地。腐烂正发出恶臭，
在空气中飘荡。令我想到
几个宗教的经书，圣哲的箴言，
本来，人希望它们能够平息恶的泛滥。
没有用。只成为弱小者的麻醉药。
这让我进入一团乱麻似的超现实情绪 。
分裂，成为精神最准确的写照。
如果我说无论走到哪里，出现眼前
的都是鬼魂。我是对的吗？
那些炸响在我眼前的，不是爆竹。
不是小行星即将撞击地球的
恐怖消息。是灵魂正在破碎。
仿史蒂文斯
史蒂文斯说，早餐粘上眼睛。
语言玄学改变事物。是一片面包，
还是一碗杂粮糊，
或者一截红肠？从食物的角度看，
早餐已经有怪诞的意味。
进入口腔时，有没有一丝迟疑？
这一点，就像金星夸张的挂在月亮旁边，
喧嚣的闹着。一切言谈显得多余。
用半天来沉默。但是心里
却有一万个想法犹如猫在沙发上磨脚爪，
动作紧张而急躁。
把其中的想法陈述出来，
有一个是这样的；从昆仑山积雪的峰顶，
俯瞰大地，一路向东，到底能看到什么？
想到共工修理过它，滋生骄傲。
算了，扯得太远。不符合逻辑。任何想象，
必须要给出边界；
恰如把勒杜鹃看成南方的边界，
而琢磨它的盛开。具体到抽象的海边。
这一刻，它们是粘在我的
脑袋里了吗？白沫波浪，几块岩石
的确在晃动。内收。我发现我的身体里
突然出现几座旧大陆。我变成
世界的总和。爆炸声无限延伸。
早晨，从阅读奥登开始
子午线。奥登。两个词，
奇怪地出现。带来阿喀琉斯之盾。
空旷的大地。其实，不空旷。
一个孩子抓着狗尾巴草，盯着铁丝网。
如此意象，再加上乌鸦。
正在催促一首诗。头脑加速运转。
需要黑色的夜晚，
需要战争？寂静。扩张如马上开放的
芸花。暴力而神秘。好像偏离
方向。本意是什么？一套法国伽里玛丛书，
布托的小说。火车从巴黎出发
驶向米兰。静态的描写。
无法遗忘。还记得《去年在马里昂巴德》？
月亮拱门。罗马石柱。修剪的
犹如铁塔的柏树。这些，就像横插进来的
寓言。甚至可能是乡愁。
塔可夫斯基？缓慢的镜头移动，
让人受不了。十年，十五年，二十三年，
仍然没有完成观看。总是半途停止。
那么，是喜欢暴烈？特洛伊之战，恺撒。
和长平坑虏相比较如何。白起，屠夫。
应该是搞混了。有什么关系？
无非是，“我来了，我看见，我征服”。
千年格言的力量，还没有消散。
在心中压缩。现实。根本比不了。
给SDY
一阵恍惚：我把春天的发条
使劲转动三圈；得到生硬的句法；
十公斤的小孩子远在欧洲，
是一帧特写图画；昨天,你蹒跚走路，
今天,你对着镜子学狗吠，
汪、汪汪。有没有意义？生长如蚕丝，
缓慢地抽动。让我想说：孩子，
你的未来，在绝对未知中，我难以看见，
只能虚构；幸福，可能是一罐蜂蜜，
也可能是一只柠檬。你的未来，
只有你能够看到。而我端坐在天涯的云上，
凝视混乱的云团翻卷涌起的
惊涛骇浪。你手握着扑进窗户的一朵，
感受着潮湿进入身体。
在肺腑中横冲直撞。什么是你需要的，
什么是我需要的？这是让我恍惚的问题。
如果我说，突然，在我眼里出现
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的你。一个世界，
因此变成两个世界。中间的鸿沟，
的确令人无奈。无奈，多么恐怖。
拉长的影子
太阳安详。拉长的影子；
阴影。有人曰：必须踩上一脚。
三里外，秃鹫正盯着汽车看。
敕勒歌响起，哭女，虚构的人物，
手拿棍子挥舞（悲伤的画）。
傅维说：意识，产生于喝下二两酒。
嘉陵江边他在沙上画圆。
太好了。三十五分钟后，消失的
正是他画出的东西。
那么海棠树呢？嫩芽正在长出。
杏花已经开繁。奇怪的还是玉兰树，
下半部开白花，上半部的紫花，
吐蕊。这些都来自潜意识。
再进一步，到了下午，偏移隐去了
影子。另一种空间出现。
令人想到在十五个世纪以前，
一群溃败的士兵，被阴影惊吓后，
哭喊着冲出山谷。成就了
一堆成语。默念；必须回到静止中。
必须从心底勾画出无物的屋子。
不。把某某从意识里拉出来。
某某，被土闷在漆黑夜晚。完结一瞬，
历史写就。堆垒在心里。再一次
盯住看。一棵树从空无中长出。
遮住视线通往天空。放大的叶片
成为全部。纹理有清晰印痕。
房颤
稳定不是潜意识。睡眠中
一切都不稳定，倾斜的天空，
钢铁洪流滚滚而下。
逃窜者跑丢了鞋，帽子、钢笔。
为什么有钢笔。是想记录？
问题是，平庸的白天，
重复上楼与下楼，从早晨到深夜。
心跳没有加速。没有思考任何
让人感到紧张的事。是心率变慢吗？
每分钟不到五十次，还有房颤，
加剧不稳定发生。就像地震突然出现，
摇晃中连滚带爬奔跑。身后
房屋轰然坍塌；凄厉。什么事啊？
为什么还有汪洋出现，
翻腾白沫。湿、冷，全部进入血管。
变态。需要睁开眼，
却睁不开。难道是未来的景象
提前到来？还记得的是
坐在一处悬崖边上，望着深渊。
望着，仿佛神经长出尖刺。
像方天画戟，剑刺在胸膛。
观海棠
土地的血流到海棠枝头。
惊人眼球。这样的比喻再一次
使用。添加在心里的，
是万物都存在被语言说服的可能。
不被说服的部分是什么。
只能是愚蠢。一朵朵的愚蠢。
开出绚丽。开出一阵风吹掉凋落。
只能无辜的认为：看，
作为行为，寻找的多种意义，
是精神的强加。那些古老典籍里
反复吟咏的，只是虚妄。
不可靠。非常矫情。文人的伪善。
与世界无关。真正有关的，
是不断地说话，声音的简单振动，
频率。改变了空气的波动。
虽然微弱，却与心的存在有关。
这样，在人之外，海棠
不过是海棠的幻影。它的颤动，
带来了灵魂新一轮的恍惚。
博物馆
博物馆，玻璃橱窗映照的脸，
模糊不清，仿佛搁放在红绒布上的
残缺玉琮。转瞬间，他又出现
在我的身边，说着话，声音尖细急促，
“快、快、快，去楼上一层，
那里的一幅泼墨画，山水中有你的身影。“
奇怪啊。搞混淆了吧。
我是在北京郊区朋友的房子里呆着，
整日没出门，坐在茶几前读书；
公元五、六世纪的战争使天下混乱，
到处都是杀戮，先是梁灭齐，后是陈灭梁。
为什么一个多年没有见面的人
他的脸会突然出现？廿年前我们分道扬镳。
各居南北。他出现，什么隐喻？
或者说明时间的确逝去得太快。我观看
各种展览的物件，都是从坟墓中
挖掘出的陪葬品；鼎、簋、爵、斝、罍，
它们与他什么关系？都是出土器皿？
的确如此，转过头，我嗅到
刺鼻的腐朽味。既像发酵后的稻草，
也犹如化工厂飘出呛鼻的氨水味。
虚度
药、咖啡、茶，必须的。
捣鼓它们花了一个小时。安定。
一册书翻到昨天阅读停止
的地方。接不上。完全是读了白读。
重新开始；主人公，
流放的经历，天天借宿，东一顿，
西一顿。思想绝对。永恒
成唯一。有点反动。有点沙文主义。
不喜欢。改变看法。不想读了。
应该吃饭了。吃什么？
羊肉泡馍，还是酸辣米粉？或一碗面。
很快啊！太阳已升至中天。
强光晃眼。温暖。打个盹。躺在沙发上。
梦见什么？树旋转中无限放大，
像飞艇。云摇晃着像白马（也是非马）。
冲进虚无。醒来。划拉手机，
世界画面缤纷。小丑、政客、商人
都在唱大戏。不太平。很糟心。
一下子暮色降临。黑暗迅速升起。
虚度。的确是虚度。上床了，
上床。时间像针眼穿了过去。
身体里出现一辆坦克
身体里出现了一辆坦克，
它正翻越肝、胃、肠的崎岖弯道，
巨大的轰鸣传至头颅，
从眼眶冲出，让正前方的景物
多了某种扭曲。不得了！世界变得
像战场一样铺开。我坐在
沙发上也像在逃窜。是惊恐的麂子，
也是被老鹰追赶的土拨鼠。
不像话。我用手敲胸。想把坦克粉碎。
这是什么样的对自己的虐待？
本来，我想的是，让身体内
长满鲜花；牡丹、芍药、杜鹃、紫丁香。
我希望蝴蝶、蜻蜓，哪怕
螳螂在我的身体里，轻盈地吸花粉。
只是，坦克就像镜像来到。几千里外的
轰鸣犹如质子波带有穿越的力量。
钢铁、硝酸甘油的形状
组成意象，带来覆盖性，不是我的意识
砌出墙就能阻挡。我发现
我差点被杜甫鬼魂附体，愁肠纠结。
看什么都悲苦。这辆坦克还会
在我体内呆着，会否永远盘踞？
孙文波，1956年出生，四川成都人，当代诗人，是中国少有几位从八十年代开始写诗到2000年后仍然保持旺盛创作力的实力诗人之一，而且越写越有高度。对年轻一代诗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让我对南方的钟情
成为绝世的传奇
——西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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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读”：陈啊妮&崔完生｜心灵语言的“诗性思考者”——崔完生诗歌评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