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水倒流时
文/赵明磊
我心河的汴水开始倒流时
御街的月光正一片片割开绸缎铺子
李师师旋转的裙摆卡在瘦金体最后一笔
像宋江未及滚落的山崖
突然碎成武松残疾的右手
昭然若揭的紫色
不过是皇帝用剩的裹脚布
而我的马灯比潘金莲的灯更亮些
照见武大郎的炊饼在吴用卦象里发霉
烟雨？那不过是杭州
模仿汴州咯血时的姿势
当西湖把自己越削越瘦
我的太阳便从你脊椎里
长出了第三根肋骨
永远不要数那些未熄的灯笼——
所有遗憾都是馈赠
像顾大嫂的厨刀割过皮肉时
意外收获的
半粒忠勇
大 嬢
赵明磊
像一株被风霜磨秃的老树
根，深扎在贫瘠的土壤
没有花朵，没有果实垂挂
只把苦涩的汁液，默默酝酿
青年丧偶，膝下空空荡荡
却用嶙峋的肩，扛起三个侄儿的朝阳
一个去守卫边关的星光
一个去点数税簿的纸张
一个在车轮碾过的尘土里奔忙
待他们筑起新巢，她退回荒岗
退回锄头、猪潲、鸡鸣的喧响
她颤抖的手，舀不起井水的清凉
我接过木桶，沉甸，如她的时光
她干瘪的衣兜，掏出微薄的希望
垫在失学少年，摇晃的课桌下方
没听谁，在她脊背上刻下诽谤
只听说，童年在“地主”的烙印里灼伤
懂得把屈辱和宽恕，一同窖藏
当她们低语这陈年的旧账
我总伫立一旁
太阳的芒刺，正把她的白发，镀得锃亮
后来，我汇入县城喧腾的河床
她的身影，在记忆的滩涂渐渐退潮，淡忘
再回望时，她的背脊
已弯曲成一座移动的山冈
当我辍学，被命运抛向陌生的远方
再见她时，拐杖
支撑着大地的摇晃
轰鸣的钢铁，推倒斑驳的土墙
她需要从几里外，蹒跚归来
独自清理，瓦砾间疯长的荒凉
八十多载的风雨，刻满她的脸庞
她的庄稼，却依然固执地葱茏、倔强
像一片不肯屈服于遗忘的绿浪
只是那土地般丰饶的絮语
已沉入更深的沉默
连同她看我的目光
也蒙上了，一层陌生的风霜
【作者简介】赵明磊:网名:梦蝶追修，陕西省岚皋县人，正一道士，陕西密集山水画传人，2020年和诗人大月亮(刘杏丽)创立了道经体诗派。著现代诗集《谁生道》，《八歌》。《老丫文苑》特约诗人！
【老丫文苑 :创始人】陈艳丽，女，汉族，吉林松原人。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 ，《华夏诗词文学社:社长主编》江南诗词协会会员。作品有诗词、散文、小说《老丫》。经常发布在《华夏诗词文学社》《江南诗絮》《都市头条》《北方都市文化》《松原日报》《松花江》《温馨微语》《艺苑百花》《大江诗社》《巴马文化社》《中国爱情诗刊》《花花上酸菜》等报刊与微信公众平台。（图片均来自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本人，立即删除。183044397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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