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散文】闲时光19
近日西南连雨催春尽，待云开时已夏意渐浓。惊闻雨汛成灾，虽素昧平生，亦为远山远水间那些颠沛身影悬心。骤雨无情，总教人想起天地不仁的凉薄。
江南的雨是织在绢帕上的水墨，斜风细雨不须归的从容，梧桐叶上三更雨的清寂，渭城朝雨浥轻尘的温润，皆是氤氲在骨子里的乡愁。初至西南那些年，恼那毛毛雨似情人间未说透的絮语，欲断还连地悬在半空，直教人青衫生霉苔。
近来这雨竟改了脾性，时而挟雷霆万钧之势倾泻而下。我总爱临窗看雨箭破长空，听瓦当奏起羯鼓，赏檐溜织就晶帘。生在江南烟雨里的人，自诩解几分雨语——看雨是观照众生，赏雨乃品味造化，听雨则参悟光阴。
今岁初夏听雨竟听出金石声。暴雨叩窗似龙吟，心却如新荷承露般清透。眉目间染了雨色，连话语都沾着水汽的鲜活。看雨是折叠的诗笺，听雨是流转的韶光，赏雨何尝不是与岁月和解的仪式？
檐前竹叶正跳着胡旋舞，水珠迸溅处皆是梵音。有时携半卷残书在竹畔听雨，心事便随碎玉声散入苔痕。想来生活本是素绢，有人晕染出烟霞，有人只留皱痕。所谓雅趣，原是在粗陶碗里养一枝带露的辛夷。
骤雨总让我念及江南老宅。待归去时，必要在粉墙边补种几丛芭蕉，让雨打叶声漫过雕花窗棂。褪去半生征尘，且学老僧扫阶前绿，任门外沧海换了桑田。那些未寄出的锦书，便托付给穿堂风罢。
忽见云破处漏下一缕夕照，恍如年少时追逐的金线。原来人生诸般况味，不过檐角风铃转瞬的叮咚。雨歇时掬一捧竹根水净手，竟照见鬓边新雪——原来最惊心动魄的，从来不是滂沱骤雨，而是静水深流的光阴。
惟愿山河无恙，人间皆安。
晨曦，2025年5月于西南
作者简介：苏娴，笔名晨曦，毕业于法律与中文专业，研究生学历，文学爱好者。共发表文学作品两千余篇，由中国作家出版社结集出版了系列丛书《风》《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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