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瓜
安徽卫艾云
小区门口,每天都会哟呵着“甜西瓜、甜西瓜,比初恋还甜的大西瓜!”我正吐槽这广告词,这商家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担心会误导孩子。娃突然冒一句,
“我们是吃瓜群众。”
其实,我们小时候可是种瓜群众。
每年等秋收结束后,离家最远的单四和大五斗(地名)这两块地因为水稻产量不高,都要换着去种其他的种苗。在这期间,要翻地要撒肥,把这地养🉐肥肥的。等春天后,这地眼瞅着肥起来,大哥二哥和我就要隆重登场了。跟着家里的一群大人抱着锄头来刨垱。一手端着装西瓜籽的盆,一手来撒这个种子。撒一下,用脚踩一下,在“脚动”把土踢上。别看我这三言两语的轻描淡写,真是上脚干这个活,可费劲了。我们仨不是籽撒歪了,就是土盖偏了。大人们这一套动作那真是行云流水。
眼瞅着籽撒了,可以歇歇了,但是一般不出十来天,这籽就会发芽,偷懒的籽就另当别论了。但是它偷懒可以,我们就没辙了,又会被大人们拖来一行一行“视察”长势实况。哪一行缺了瓜苗,就要去重新来栽。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稍微轻松一点。但是等苗子再粗一点,大人们就要开始压苗。主要是要保证主藤得到重点栽培,能够粗壮地结瓜。
从挂这小瓜开始,真是叫一天一个样,让人挪不开眼,渐渐地瓜上也会长出来颜色深浅不一的纹路。一个个的西瓜争前恐后地躺在地里,甭说吃了,就是看着这一地的瓜,我们都很满足。但是这“招摇”的西瓜,也是很讨老鼠和雀子的“欢心”。这防止被它们偷走,就成了新任务。我们仨轮流在地里赶雀子,赶到最后,一个泥巴块扔过去,因为我们实在是跑不动了。后来,我们仨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扎个稻草人!三人一致通过,说干就干。稻草、树枝、草帽、旧衣服……我们仨忙得不亦乐乎,一个像模像样的稻草人就成型了。别说这稻草人往地里一放,这雀子明显少了。西瓜一天天地“茁壮成长”,到夜里来偷瓜的人也零星出现了。后来,叔叔们就干脆就地搭了一个棚,白天该干嘛干嘛,到了晚上,他们兄弟六人轮流住瓜棚看大西瓜,我们仨就负责送早饭。瓜棚后面不远的地方就是我们村的取水源——孙家大闸。叔叔们早上起来,洗脸刷牙就在这孙家大闸解决了,等我们早饭到了,他们摘的西瓜也差不多了。为了少绕路,我们要淌过这堰沟,把西瓜搬到板车上。等装满板车,盖上蛇皮口袋(装肥料的尼龙袋),再攀上麻绳,就可以拉着去街上卖瓜了。
我们仨的学费就指望这一车车的瓜了。
这挑瓜、挑出好吃的瓜,可真是一门大学问。大人们像是有透视眼,能看出这瓜甜不甜。二哥说这简单,大人们不都是乓乓乓地拍这瓜嘛,我们也拍瓜。是乓乓乓还是嘭嘭嘭,我们怎么敲也分辨不出来,可想而知,我们是“糟蹋”了好多看似成熟但是并不熟的瓜。看着那不熟的瓜被我们仨祸害,真的觉得我们比那笑雀子还可恶,毕竟这些瓜是我们学费的希望、是我们付出了心血的瓜。我三叔会安慰我们,说我们错了一下,就离成功更近一步了,这挑瓜,不仅要拍,还要用眼看用手去摸。小小的西瓜,学问还真多!就这样慢慢地摸索,我们仨这挑瓜的技术是肉眼可见的“成熟”了。大哥提议我们在家门口卖瓜,这下我们就可以不用跟爷爷要零花钱了。
除了种瓜,我们仨也要开始人生一件大事——卖瓜!
我们开始搬桌子、准备盘秤和西瓜刀,一切准备就绪。我们的西瓜摊就在我家院门口马路边,旁边一排树,也晒不到。选这个位置,不单单是因为是我家门口,最关键,做生意得有客源嘛!这客源来自哪呢?当然是我家对面,一前一后都有代销店,客源的必经之地。不过,这生意当然离不开我大哥的热情周到的服务,他嘴可甜了,一回生二回熟,再说了大家看是孩子当家做生意,也是充满了好奇。所以,我们仨的西瓜摊生意自然不错。大哥改变了策略,把西瓜切片卖。我的红色纱巾就遭殃了,大哥说不搞东西盖着,西瓜容易招苍蝇。但是我这红纱巾是我的心头肉啊,经过一番“激烈斗争”,我还是妥协了。谁让我想买那个蓝色塑料呼啦圈呢!红纱巾不牺牲,我的呼啦圈的梦就没法实现。
一个暑假,我们仨在拉西瓜、洗西瓜、切西瓜中度过,更是见证了大人们的忙碌和辛劳。
吃瓜群众容易,种瓜和卖瓜可真不容易。

卫艾云,群众文化工作者,作品发表于多家媒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