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径文学社作品】(继往开来)

(山径文学社是1985年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一群少数民族青年自发组建的群众性业余文学组织。)
湘西南苗家蛊术的古籍解码
与文化溯源
【肖小敏】
在湘西南层峦叠嶂间,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等苗家聚居地始终萦绕着关于“蛊”的神秘传说。这一充满奇幻色彩的文化符号,存在于苗家世代口传的故事里。作为城步县第一个中文系古代汉语的研究生,笔者今天不讲传说和故事,只从浩如烟海的古籍中去探寻蛊的蛛丝马迹。

(湖南城步古诸葛城利济门)
一、文字溯源
“蛊”字最早现身于甲骨文中,字形是器皿中盘踞着毒虫,东汉许慎在《说文解字》中释为“腹中虫也。从虫从皿。”后人解释五法八方,我认同清代大学问家段玉裁的注解:“腹中虫者,谓腹内虫食之毒也。自外而入故曰中。”用湖南城步话翻译就是:“‘腹中虫’指的是肚子里被虫啃食所产生的毒害,因为这种虫是从体外侵入体内的,所以称为‘中’(中毒)。” 讲得还直白点,就是吃了与毒虫有关的某种东西到肚子里中毒了。这就是蛊的原始含义。
二、古籍寻“蛊”
早在两千多年前的周代,《周礼•秋官》便记载“庶氏掌除毒蛊”,当时就专门设除蛊毒的宫,可见蛊毒在当时已有很大的影响。
自唐代起,众多古籍开始记载南方少数民族的蛊术,其中不乏对湘西南苗家的描述。《朝野佥载》提及“五溪蛮”之地“地有毒蜂、瘴气、蛊虫”,湖南城步正处于古五溪流域范围。宋代朱辅《溪蛮丛笑》中写道“苗妇能巫蛊杀人,名曰‘放蛊’。”这可能是放蛊一词比较早的文字出处。明代《炎徼纪闻》更是详细描述蛊毒制法:“其法取蜈蚣、蛇虺、蜥蜴、蚯蚓、虾蟆聚之,曝使日光,投以毒蛇,虫畜相食,独存者为蛊。”这些记载从侧面反映出苗家对各种毒虫习性是非常了解的,以及外界对苗家蛊术既好奇又畏惧的复杂心态。

(湖南城步县城古荣昌桥)
三、湘西南苗家蛊文化, 神秘表象下的实用智慧
在城步等湘西南苗寨,蛊文化绝非单纯的神秘传说,而是深深融入苗家生活与文化体系。在苗家医药领域,“蛊”与“药”界限模糊,《苗医古经》记载,苗医常用蜈蚣、蝎子等毒虫入药,以毒攻毒治疗风湿、痈疽等病症,这种“蛊药同源”的理念,与《神农本草经》中对毒药药用价值的论述不谋而合,展现出苗家独特的医药智慧。
在民间信仰与道德规范层面,蛊被赋予惩恶扬善的功能。城步苗寨流传“蛊婆辨善恶”的传说,若有人行不义之事,便会被施以蛊术惩戒。这看似神秘的说法,实则是苗家借助超自然力量维护村寨秩序、规范族人行为的特殊方式。
此外,蛊文化与苗家巫傩仪式也紧密相连。每逢驱邪祈福仪式,巫师会手持装有毒虫标本的陶罐,念动古老咒语。清代《永绥厅志》记载“苗巫设蛊坛,以毒虫为引,通鬼神,祛灾祸”。如今湘西南部分苗寨仍保留“祭蛊神”仪式,虽不再使用活体毒虫,但完整的仪式流程成为研究古代巫蛊文化的“活化石”。

(苗乡龙腾)
四、祛魅与传承:现代语境下的文化新生
历史上,外界对苗家蛊术存在诸多误解与偏见。清代《苗疆闻见录》中“苗女遇汉客,必下蛊留之”等记载,将蛊术异化为控制人心的邪术。笔者觉得,这就是讲鬼话了:花心男看中了苗家女,自己想留下来又怕家人怪罪,借外人对“蛊”的神秘认知来编造这样一个理由来蒙骗自己家里的发妻,说不怪我啊,中了蛊毒身不由己啊等等。然而,随着现代科学对苗医药的深入研究,许多“蛊术”现象得到合理解释:所谓“中蛊腹胀”,可能是误食寄生虫卵导致;“蛊毒致幻”或许与某些草药的药理作用相关。这些科学解读,逐步揭开了笼罩在苗家蛊术上的神秘面纱。
如今,湖南城步等湘西南苗家正以理性态度传承蛊文化。一些地方将苗医蛊药疗法纳入非遗保护,建立苗医研究中心,深入挖掘其中的医药价值;在旅游开发中,通过民俗展演、文化讲座等形式,向外界还原蛊文化的真实面貌,让这一承载着苗家千年智慧与独特文化的神秘符号,在新时代焕发出新的生机。(2025.7.5)
【尾韵】 嗬嗬也!咚咚奎吹起来也;嗬嗬也! 摆手舞跳起来也……
如火湘曲《嗬嗬也》(山水组合)

【作者简介】肖小敏(1967年- ),男,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人。中南大学、湖南师范大学硕士研究生导师,湖南大学经贸学院外聘老师,桂林航天工业学院导师,原长沙广播电视集团副总经理。历任空中之友报社社长、总编辑,长沙电视台经贸频道总监,现代房产频道总监、湖南广视广告公司总经理、湖南嘉丽购物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总经理,长沙电影电视艺术家协会副主席,入选湖南省121人才工程,长沙市政协委员,长沙市劳动模范。长沙市城步商会书记、副会长。主要著作有财经畅销书《经营天下》丛书、《21世纪步行商业街的魅力》、《期货交易指南》等书籍,共获全国、省、市新闻奖一百多余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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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径文学社肖殿群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