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欢欢

王慧仙

阅读了老舍笔下的“小麻雀”，其细腻的描绘，对小生命那份小心翼翼的怜爱，唯恐小猫伸出利爪将其吞噬的深情，不禁勾起了我对家中爱犬的回忆。

在这片广阔的天地间，人际间的相知相守，人与动物的深情相依，尤其是对人类赤胆忠心的看家犬，随着时间的推移，相互间的情感愈发浓郁。临别之际，那份刻骨铭心的哀伤，令任何修饰的言辞都显得苍白无力。

2002年，我们搬到了一个新小区。那年，我和女儿回甘肃老家探亲。女儿想到她爸爸在新小区里可能会孤单，就向老邻居要了一只一岁多的长毛蝴蝶犬。记得女儿把它抱回家的时候，那小家伙的黑眼睛到处乱瞅，好像在问：“这就是我的新家吗？”它的小耳朵软软地垂着，尾巴上翘着，毛色带点棕色，黑色的嘴巴和鼻头，配上它小白脸上的黑眼窝，黑白分明，特别精神。背上还有三小块棕色花纹，搭配雪白的长毛，就像穿着一件漂亮的翻毛皮衣。它短短的腿，看起来特别可爱。

我以前其实是不太喜欢狗的，因为小时候被狗咬过两次，有点怕。但看到这只小狗歪着脑袋，那楚楚动人的样子，我一下就爱上它了。全家上下，没有一个人不对它心动的。从那以后，这只小狗狗就成了我们家的一员，给我们带来了很多欢乐。我们就给它取名叫“欢欢”。

爱人出门就带上小狗，给它洗澡，梳毛，买上鸡肝，烙上饼，剁碎拌在一起精心喂养。

2007年，儿子家迎来了小宝宝，我们得去上海帮忙照顾孙子。因为火车上不让带狗狗，我们就把小狗寄托在离家十里地的朋友家。结果天快黑的时候，朋友打电话来说：“你们家小狗跑了，我们找遍了附近也没找到。”我爱人特别疼爱狗狗，一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管天黑路远，骑着自行车就去找。没想到，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我们居然看到小狗自己跑回来了。大家都觉得挺神奇的，按人的年龄算，它那时才5岁，竟然能找到回家的路。我儿媳妇还开玩笑说：“我们小狗聪明着呢，智商相当于三岁小孩。”爱人实在舍不得把小狗送人，于是我们全家一商量，决定坐火车，让小狗办个托运，坐飞机一起来上海生活。                           

最近，我家那只养了18年的小狗突然不舒服了，因为卡了块小骨头在喉咙里，一整晚都在不停地呕。我爱人心疼得要命，一晚上都没睡，就看着小狗难受地干呕，可小狗又不会说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急得团团转。天一亮，我们就让儿子、儿媳带小狗去了宠物医院。我在心里想，吃了药应该会好些吧？儿子他们花了1000块给小狗做了检查，结果说小狗心脏有点大，肺也有炎症，肠胃也不太好，总之就是一堆问题，但就是没找出小狗干呕的原因。回家后，小狗又吐出了那块小骨头，爱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块骨头导致的。我还让爱人赶紧给小狗喂药，看看能不能救回来。爱人连中午饭都没吃，一直在观察小狗。下午一点多，我正在微信上跟养狗的朋友求助，想找出救小狗的办法，爱人突然就跟我说：“小狗看起来没有缓过来的迹象了。”

我在小狗的头顶轻轻抚摸，低声呢喃：“欢欢，是不是很痛苦？是不是要离我们而去？也好，这样就不用再忍受世间的疾苦了……”以往只需轻抚，它便欢快地摇动尾巴，那双仿佛能对话的明亮眼睛会左右转动注视着我，偶尔还会发出“旺旺”的叫声，似在表达着它的感激。此刻，它的眼神失去了光泽，静静地躺在那里，只剩艰难地喘息，我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如断线的珍珠般洒落，心中疼痛得仿佛被刀割，再也不忍多看它一眼。

小狗在2:25的那一刻与世长辞，我和爱人忍着悲痛，准备着埋葬所需之物。我们在纸箱里铺上柔软的垫子，覆盖了一件旧衣和两条旧裤，丈夫递给我两个碗，半瓶水和狗食，让我带到菜地去安葬它。他在菜地的一棵大树下挖了一个深深的坑，将盛放小狗的纸箱轻轻放入，一碗水，一碗狗食，放在小狗嘴边，然后覆盖上纸壳，再铺上干树枝、玉米秆，最后覆上泥土。归途中，我回想起昨日清晨，小狗不停地缠着我，我意识到它要排泄，便带它外出。电梯迟迟未至，小狗忍不住在电梯旁解决，它转头看着我，似乎在寻求宽恕。我深知不应责怪小狗，没有对它发火，它又高兴地摇着尾巴，欢快地叫着。

它在家里从不随地大小便，外面也总是找个角落，比如树根旁边或者草丛里解决问题。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小家伙，今天就突然不见了，这心里怎么能不难受呢？我每天早上五点多出去锻炼，它一见我穿衣服，就守在门边等着我。我跑，它也跟着跑，到了广场，我们一起练完八段锦，再练85式太极拳，24式太极拳，差不多一个小时，它就老老实实地在我们队伍后面等着，特别听话，我从来不用狗绳牵它。不过，不管是路上还是操场上，只要看到我家孙女，它就非得跟着孙女跑，别人的地方它都不去，可能这就是狗的天性吧，就是喜欢和小孩子一起玩。

我女儿在北京，一年才回来一次。我家的小狗啊，每次她回来都不会忘记，一进门就围着她摇尾巴，好像在说“想你啦！”这么懂事的狗狗突然不在了，心里当然难过啊。回到家，感觉心里空空的，屋子里也是空的，总觉得每个角落都能看到小狗的身影。有些人可能不理解，就会认为“不过是一只狗，死了就死了，再养一只不就行了。”我自己也笑话自己，都这把年纪了，又不是没经历过这些，怎么还是放不下呢？我明白我爱人其实比我还难过。

小狗的离去，让我们深刻体会到它在我们生活中的重要位置。它不仅仅是一只宠物，更是家庭中不可或缺的一员。欢欢的忠诚与陪伴，给我们带来了无数的欢笑和温馨的回忆。尽管它已经离开，但它的精神和记忆将永远留在我们心中。我们感谢它给予的爱，也希望通过我们的故事，让更多人理解宠物与人类之间深厚的情感纽带。愿欢欢在天堂安息，而我们也将继续珍惜与它共度的每一刻。

作者简介：王慧仙，退休教师。爱好写作、绘画、旅游等。早年创作，有作品见诸报端，《上海“母亲陵”》曾获奖。近年，相继在《茌平文苑》发表散文、诗歌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