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简介
尹玉峰长篇铁血小说《天驹》别一番语言架构,别一番草原风情;人性、野性、眼泪、爱恨、或生或死一一铁与血的交织,在生命荒原中困苦摇曳……这是一首准格尔旗黄河第一弯山曲中流淌着的回肠荡气,即有奇幻爱情,又有铭心酸楚,更有民族民主希望和伟大生命热忱的歌。曲折的故事中一直有圣主的天驹神马,就像一面旗帜迎风飘扬……
天驹
第八章:第四节(总第41节)
北京南苑郊外的土道上,尘土飞扬,一支刚劫完法场的队伍正疾驰而归。奇子俊骑在马上,额角的血痕还未干透,却盯着身旁的肖玫出神——她束着短发,马背上挺直的脊背透着股不输男儿的英气。
“你的歌,唱得真好!”奇子俊突然开口,嗓音沙哑。
肖玫侧过脸,嘴角一扬,竟迎着风唱起来:
“世界上没有救世主,上帝、凯撒和演说家都不是救星——生产者们,我们要自己拯救自己!”
她的歌声像把锋利的镰刀,劈开沉闷的空气。路旁枯黄的芦苇跟着节奏簌簌震颤,仿佛也在应和。
奇子俊听得怔住:“这是什么歌?”
“《国际歌》!”肖玫一勒缰绳,马蹄溅起碎雪似的尘土,“巴黎公社的血,如今流到中国来了。”
奇子俊摸着脖子上未消的绳痕——那是刑场架留下的——喃喃道:“这歌了不得……不过我还想听你唱《喇嘛哥哥》。”
“噗嗤!”肖玫笑得差点从马背栽下去,“刚才刑场上,屠刀都快剁到你脖子了,你脑子里还转着这调调?”见奇子俊耳根发红,她忽然压低嗓子,哼起缠绵的《喇嘛哥哥》:
"上房嘹一嘹,嘹见王爱召,二(嘞)妹妹捎话话(呀),要和喇嘛哥哥交……"
“不对不对!”奇子俊急得直摆手,“你现在唱得跟学堂里女学生似的!”
肖玫一鞭子抽在他马屁股上:“你小子够傻——”马儿嘶鸣着蹿出去,她的笑声追着风飘来,“——但傻得可爱!”
兵营里,冯玉祥正站在弹药箱垒成的讲台上训话。声音却像撞钟般洪亮:“我冯玉祥为理想,反对帝制爱兵民,甘为布衣崇秋瑾!”台下士兵们眼前一亮,亮得骇人。
“新军初建,咱们吃不饱馕饼,穿不暖棉衣——”冯玉祥突然掀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肋条分明的胸膛,“可官兵一致!严禁吃喝嫖赌,严禁穿着绸缎,严禁吸食香烟!”他每喊一句,就用马鞭抽打身旁的樟木桌,木屑飞溅如雪。
“丹心应结平权果,碧血长开革命花!”
“冯将军,革命花!冯将军,革命花!”士兵们的吼声震得空气簌簌发抖。人群末尾,丹丕尔突然蹦起来,用生硬的汉语嘶喊:“冯将军!革——命——花!”他缺了门牙的嘴漏风,却喊得比谁都疯。
肖玫悄悄捅奇子俊:“瞧见没?冯将军就是有威力,就连贵旗的老协理,现在比谁都革命。”奇子俊望着丹丕尔皱纹里嵌着的泪光,突然觉得,那首没唱对味的《喇嘛哥哥》,略显怅然。
北京盛夏,蝉鸣撕扯着燥热的空气。南苑将军府的青砖墙被烈日烤得发烫,院里的老槐树耷拉着叶子,投下一片斑驳的阴影。
肖玫领着奇子俊穿过重重岗哨,卫兵们灰布军装的后背都洇出深色的汗渍,刺刀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白光。府门前的木牌随风晃动,上面赫然写着五个墨汁淋漓的大字——“冯玉祥死了”。
“将军这是唱哪出?”奇子俊压低声音,手指悄悄攥紧了马鞭。
肖玫嘴角一翘,利落地把木牌挂正:“冯将军常说——‘旧我已死,新我方生’。”她话音刚落,厅堂里突然爆发出洪钟般的笑声。
冯玉祥大马金刀地坐在太师椅上,粗布军装敞着领口,手里摇着把破蒲扇,活像个市井里的脚夫。见他们进来,他“唰”地起身,“奇团长,欢迎欢迎!”
齐子俊一怔,心想:”我怎么成了团长了?”只见冯玉祥一笑,”你的情况,肖玫都跟我说了,有胆有识,是块料,应委以重任!”他把蒲扇指向厅角:”奇团长,认得这两位不?”
阴影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满脸风霜的蒙古汉子正用匕首削着马奶子瓜,瓜汁顺着他手上的老茧往下淌——正是后套“独贵龙”领袖汪丹尼玛;另一个披着绛红喇嘛袍的老者闭目捻着佛珠,腕上却缠着条子弹带——乌审旗的锡尼喇嘛。
“好家伙!”奇子俊瞳孔一缩,“两位可是被张大帅悬赏五千大洋的人物……”
冯玉祥蒲扇“啪”地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碗跳起来:“我这儿专收‘通缉犯’!”他忽然凑近奇子俊,汗酸味混着旱烟气息扑面而来,“听说你单枪匹马大战黑衣警察,尝过北洋大牢的‘十大酷刑’,了不起!老子就缺这种愣种!”
三个时辰后,当奇子俊捧着骑兵团长的委任状出来时,天已擦黑。他回头望去,冯玉祥正踮脚摘下“冯玉祥死了”的木牌,哼着小调换上“冯玉祥活了”的新牌。晚风掠过,那木牌转了个圈,露出背面用朱砂写的两行小字——“死的是军阀,活的是革命”。
肖玫抱臂靠在拴马桩上,帽檐压得遮住眉眼。奇子俊突然抓住她的手,掌心全是潮湿的汗:“谢谢你,肖玫!”
“叫肖玫同志。”她甩开手,却从兜里摸出个油纸包,“炊事班顺的驴打滚,吃不吃?”
奇子俊啃着豆面糕,含混不清地喊:“我要在草原办平民学校,建新军!等我回来接你……”
“美的你!”肖玫一脚踢飞石子,惊起满树昏鸦。她转身走向马厩,军装后背被月光镀了层银边,像柄出鞘的剑。
北京夏夜,闷热得像个蒸笼。南苑兵营的土坯房里,蟋蟀在墙缝里叫得声嘶力竭。奇子俊躺在临时搭建的松木板上,汗珠子顺着太阳穴往下淌,把铺着的粗麻布洇出深色的痕迹。
透过敞开的窗户,奇子俊看见冯玉祥正和几个士兵挤在稻草地铺上。将军的鼾声震天响,粗布军衣下露出半截黝黑的脚底板——那脚后跟上还结着行军磨出的血痂。月光漏进来,照见墙边整整齐齐摆着的三样东西:一双打满补丁的布鞋、一把擦得锃亮的毛瑟枪、一本翻烂的《三民主义》。
奇子俊突然翻身坐起,木板床发出"吱呀"一声响:他对丹丕尔说:"天亮您就回那公镇,告诉我阿爸——"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拨五千石糜米给冯将军,再...再准备组建新军。"
丹丕尔的铜烟锅猛地一亮,映出他眼里的精光:"好小子!你爹等这话等了二十年!"老协理激动得烟袋直抖,"当年独贵龙要是有这样的军队,何至于被王爷府...…"话没说完,外头突然传来战马喷鼻的声音。
千里之外的那公镇,旗长那森正把镶银的马鞭抽在案几上:"好!好!我儿没给准格尔旗丢脸!"管家举着的油灯被他震得直晃,墙上巨大的影子张牙舞爪。
"其其格!"那森突然朝门外喊,"收拾你的马头琴和药囊,跟丹丕尔进京去!"
五更天,兵营的起床号还没响,丹丕尔已经套好了勒勒车。奇子俊站在辕门前,突然听见身后"咔嚓"一声——冯玉祥正蹲在菜地里掰黄瓜,啃得汁水四溅。
"奇团长,"将军抹了把嘴上的黄瓜籽,"等糜米到了,我让炊事班给你做顿蒙古馅饼!"晨光里,他笑得像个老农,只有腰间那把德国造手枪泛着冷光。
奇子俊挺直腰板,军装上的铜纽扣在晨曦中闪闪发亮,心中涌起一股热流,冯玉祥亲自批准了他组建蒙古骑兵团的计划。
"不过,你现在还有重要任务。"冯玉祥突然收敛笑容,从怀里掏出一封盖着红印的信函,"我已经安排好了,你要同锡尼喇嘛等一行16人前往外蒙古学习革命理论和接受军政培训,同时还要赴苏联取经。"
奇子俊的手指微微发抖。库伦——那个传说中的红色圣地,如今竟要向他们敞开大门。现在,他终于要踏上一条全新的道路了。
"报告将军,保证完成任务!"奇子俊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声音因激动而略显嘶哑。
冯玉祥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你们是第一批火种。草原上的革命,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送行的队伍中,肖玫被挤在后面翘着脚向奇子俊招手。她穿着蓝布学生装,齐耳短发在晨风中颤动,像草原上顽强的芨芨草。奇子俊急切地喊着:"肖玫!肖玫!"
肖玫边往前挤边说道:"要叫肖玫同志。"她的声音清脆得像银铃,引得周围几个士兵偷偷发笑。
奇子俊一笑,道:"肖玫同志,再给我唱一曲《喇嘛哥哥》吧。"他的蒙古腔汉语带着特有的韵律,眼神却温柔得能融化酥油。
肖玫笑嘻嘻说:"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喇嘛哥哥》拜拜喽!"她故意板起脸,模仿着北平女校老师的腔调,却掩不住眼角的笑意。
奇子俊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条蓝色的哈达——那是肖玫最喜欢的那种蓝,像雨后草原的天空。他郑重地系在她脖子上,低声说:"等我回来。"
肖玫的脸一下子红了,她咬了咬嘴唇,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包着牛皮纸的书塞给奇子俊:"《新青年》最新一期,路上看。"
就在这当口,丹丕尔率领的押运糜米人马走进了冯玉祥的兵营。车队扬起一片尘土,穿着蒙古袍的其其格,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肖玫,立刻翻身下马,大步走来。
"你把二少爷藏哪儿了?"其其格质问道,眼睛像两把刀子。她身上的银饰叮当作响,腰间还别着一把精致的蒙古刀。
肖玫也不客气,不紧不慢地回答:"他离你很近,又远若天涯!"她故意把"天涯"两个字咬得很重,手指向远处已经启程的车队。
其其格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十几辆勒勒车正缓缓驶向北方,扬起一片黄尘。她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子俊!"声音在郊道上回荡,惊起一群麻雀。
奇子俊似乎听见了呼喊,他在最后一辆车上转过身来,远远地挥了挥手。其其格想要追上去,却被丹丕尔一把拉住:"小姐,王爷有令..."
肖玫望着渐行渐远的车队,突然感到一阵心酸。她摸了摸脖子上的蓝哈达,轻声念道:"革命同志,一路平安。"
车队在草原上行进了三天。第四天傍晚,天空突然阴沉下来,远处传来闷雷般的响声。锡尼喇嘛——这位穿着褪色红袍的革命僧人站在车辕上,眯起眼睛望向北方:"不是雷声,是马蹄声。"
奇子俊立刻拔出冯玉祥送他的驳壳枪,对同伴们喊道:"准备战斗!"十六个年轻人迅速分散开来,有的趴在车底,有的躲进路旁的沟壑。
马蹄声越来越近,黑压压的骑兵像乌云一样压过来。奇子俊数了数,至少有三十多人,都穿着杂乱的服装,有的还戴着清朝的顶戴。
"土匪!"有人惊呼。
领头的土匪举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刀,用蒙古语喊道:"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锡尼喇嘛突然站起来,红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双手合十,用洪亮的声音念诵起佛经。奇子俊惊讶地发现,那些土匪中竟有人开始犹豫,甚至有几个下了马,跪在地上磕头。
"趁现在!"奇子俊大喊一声,率先开火。枪声打破了草原的寂静,土匪们乱作一团。但对方毕竟人多势众,很快就包围了他们。
就在危急时刻,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枪声。一队穿着制服的骑兵从东面冲来,领头的举着红旗,上面绣着镰刀斧头的图案。
"红军!"锡尼喇嘛惊喜地叫道。
土匪们见状,立刻四散奔逃。红军骑兵没有追击,而是来到奇子俊他们面前。领头的军官跳下马,用生硬的汉语说:"我们是蒙古人民革命军巡逻队,你们是什么人?"
奇子俊掏出冯玉祥的信函递过去。军官看后,立刻敬了个礼:"欢迎中国同志!库伦就在前方八十里,我们护送你们过去。"
当夜,他们在红军的营地休息。奇子俊躺在帐篷里,借着油灯的光亮翻开肖玫给他的《新青年》。书页间夹着一张照片,是肖玫在北平女师大的毕业照,背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赠奇子俊同志:愿我们重逢在红旗飘扬的新世界。"
奇子俊把照片贴在胸口,听着帐篷外呼啸的风声,思绪万千。他知道,从今夜开始,他的人生将彻底改变。库伦,那个神秘的城市,正在前方等待着他和他的同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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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冯玉祥将军的办公室里洒下斑驳的光影。肖玫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蓝布学生装的衣领。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本已经翻旧的蒙古语基础读本。
"报告!"肖玫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冯玉祥浑厚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肖玫推门而入,看见冯玉祥正伏案批阅文件,桌上堆满了地图和军事报告。阳光照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军装上的铜纽扣闪闪发亮。
"冯将军,我有个请求。"肖玫站得笔直,声音却微微发颤。
冯玉祥抬起头,摘下老花镜,露出和蔼的笑容:"是肖玫啊,有什么事尽管说。"
肖玫向前一步,双手紧握在一起:"冯将军,帮我找一个蒙文老师吧,我要把蒙古语学得更好。"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等奇子俊同志回来,我要和他一起到大草原去。我教我的课本,他建他的新军。"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知了的鸣叫声隐约传来。冯玉祥的表情从惊讶转为欣喜,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好哇!"冯玉祥洪亮的声音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他绕过办公桌,大步走到肖玫面前,"我一直主张:要使人人有受教育、读书识字的机会。"他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武训在这方面做的就非常好,他一个乞丐,靠乞讨办义学,让穷人的孩子也能读书。迟早有一天,我也要在武训家乡好好办个武训学校!"
冯玉祥激动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军靴在地板上踏出有力的节奏:"我支持你!给你找最好的蒙文老师!咱们军中就有蒙古族的同志,我让他们轮流教你,保证让你在奇子俊回来前,能说一口更流利的蒙古语!"
肖玫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没想到冯将军会如此支持她的想法。几个月来,她每晚偷偷学习蒙古语,在油灯下反复练习那些陌生的发音,就是为了这一天。她上前一步,突然张开双臂拥抱了冯玉祥。
"谢谢您,冯将军!"肖玫的声音哽咽了,泪水夺眶而出,打湿了冯玉祥的军装前襟。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肖副官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看见女儿抱着冯将军,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肖玫!还不退下?捣什么乱!"肖副官厉声喝道,额头上青筋暴起。
冯玉祥轻轻拍了拍肖玫的肩膀,示意她松开,然后转向肖副官,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肖副官,你的女儿真的长大有志气了!"他走到肖副官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她要到大草原教书,想法新,作为大。这是好事啊!"
肖副官愣住了,他看了看女儿红红的眼睛,又看了看冯将军欣慰的表情,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而且,"冯玉祥突然提高了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也跑不掉!等奇子俊回来,你帮他筹建新军!咱们汉蒙一家,共同建设!"
肖副官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将军,这孩子太任性了..."
"不,这是有志气!"冯玉祥打断他,"年轻人就该有这样的抱负!"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鄂尔多斯草原上,那公镇迎来了一支特殊的队伍。其其格和丹丕尔率领的押运糜米人马终于回到了家乡。夕阳将草原染成金色,远处的蒙古包上升起袅袅炊烟。
那森和四奶奶早已在镇口等候多时。看见队伍归来,四奶奶激动地挥舞着手中的哈达,长发在风中飘扬。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四奶奶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森快步迎上前,接过其其格手中的缰绳:"辛苦了,一路上还顺利吗?"
其其格翻身下马,脸上却没有归家的喜悦。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还好,路上遇到几场雨,耽搁了些时日。"
丹丕尔在一旁插话:"多亏了其其格,她认路的本事一流,带我们避开了几处险滩。"
四奶奶敏锐地察觉到其其格的情绪不对,上前拉住她的手:"孩子,怎么了?是不是想奇子俊了?"
其其格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她别过脸去,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脆弱:"他说很快就会回来的..."
那森和四奶奶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那森清了清嗓子:"今晚设宴,为你们接风洗尘!四奶奶特意准备了手把肉和奶豆腐。"
晚宴上,旗府灯火通明,马头琴声悠扬,人们载歌载舞,庆祝糜米安全运抵。其其格坐在角落里,机械地咀嚼着食物,眼神却飘向远方。
四奶奶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奶茶坐到其其格身边:"孩子,别担心。奇子俊那小子命硬得很,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那森也走过来,拍了拍其其格的肩膀:"等他回来,我们操办一个鄂尔多斯最隆重的婚礼!让草原上的雄鹰都来为你们祝福!"
其其格终于忍不住,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滚落下来:"他说过...等革命胜利了,就回来娶我..."
四奶奶将她搂入怀中,轻声哼起了一首古老的蒙古族摇篮曲。歌声温柔地抚慰着其其格受伤的心灵,仿佛在告诉她:等待终会有结果,就像草原上的春天终会到来。
而在千里之外的军营里,肖玫正坐在油灯下,认真地跟着一位蒙古族战士学习发音。她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满了蒙古文字和发音注释,手指因为长时间握笔而磨出了茧子。
"这个词是'老师'的意思,"蒙古族战士指着书上的一个词说,"您重复一遍。"
肖玫清了清嗓子,认真地模仿着:"巴格西..."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照亮了两个不同地方、却怀着同样期待的女子。一个在努力学习异族语言,准备奔赴草原;一个在故乡痴痴等待,守着承诺。她们都对奇子俊情深似海,她们都不知道,命运将会如何安排她们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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