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书写历史赞——庞进《平民世代》读后感
王新民
日前,闻庞进兄从加拿大回到西安,就约其与刚获得乔盛文学奖的孙见喜先生小聚,一见面,我便掏出拙著《读懂贾平凹》(江西凤凰文艺出版社,2024)抛砖引玉,庞进兄便拿出大著《平民世代》(太白文艺出版社,2008)签名惠赠给我,令我喜出望外。
这是一部引人入胜的家族史。有“开启了理解民族文化传统新视域”之评。丰富的信息量、浓厚的民俗文化因子和优美精当的文笔,使其不但具有了“民间档案”的意义,还散发着深沉、细腻、朴素、隽永的人文之美。书中人物的精神世界及性格特征都是秦地关中人所特有的:他们受传统文化,尤其是儒家文化影响极深;他们志存高远,刻苦自励,伺机报效国家;他们被强烈的社会责任感牵绊一生。书中人物,曾祖父、祖父,尤其是父亲的形象鲜明而立体;母亲虽着墨相对少些,但分量特别重,其人格力量撼动人心。
这是一部真正原创的家族史。该书的材料来自祖辈遗书、遗物,作者的耳濡目染和实地调查,注重原创性和亲历性。书中将大量的祖辈训嘱、遗像、遗物,同辈的合影、书影、题词,家藏的牌匾、手迹、字画作为插图与相应的文字结合起来,不仅起到文图并茂的阅读效果,而且给人真真切切的历史感。比如,《训嘱》一章,不仅将曾祖父写的训嘱来龙去脉交代清楚,也作了大量详尽的注释,还将训嘱的原件拍照作为插图。
这是一部实事求是的家族史。该书写法上具有史家笔法:不溢美,不隐恶,实事求是,而且不仅仅在于写人记事,还特别重视揭示人物、家族命运背后的东西。
书中的不少章节是专写作者之父的,写他的学医、行医,尤其是针刺。老人行医五十载,对针刺情有独钟,故而临潼民间有“沈一副、庞一针”之说。“庞一针”就指的是老人家,以“一针”而能成为一方口碑民谚,则这“一针”当来之不易。古人有不为良相,便为良医之说,此良医立功于地方,造福于百姓,其情之深切,其技之精到,诚哉可贵!
在《扁鹊传人》一章,记述了老人一直想办医社:出于对扁鹊的崇敬和弘扬扁鹊医德、医风的愿望,以及扁鹊墓地比较清冷、少人光顾的现状,老人在20世纪90年代初,曾有过创办扁鹊医社的想法。他自拟了医社的章程,设想了组建的办法、资金的筹措、地址的选择、科室的设置,以及社旗、社牌、社徽的图案、布告,等等,并几次向县卫生局打报告,但始终没有下文。老人的想法挺好,但操作起来有难度。作者曾帮父亲分析过原因: “国”字号的医院、卫生院已经不少了,人家要规模有规模,要设备有设备,你再办这个医社,还有必要吗?就是卫生局让你办,其他且不说,社址选在哪里? 临潼扁鹊墓所在的纸李乡,人家本来就有乡医院,你再在人家的眼鼻底下办个医社,客观上也有和人家争夺病人的问题,这会牵涉到人家的经济收入,人家能乐意吗?…… 但执着的父亲过了一段时间,又提出在栎阳办,仍叫扁鹊医社。理由是在栎阳为秦的国都时,扁鹊来到过,还在栎阳开过医舍。栎阳镇过去有一毁圮的南寺,遗留的瓦石中有一残碑,刻有“医舍”二字。
好事难做。于是,作者对父亲说,作为医生,尽力看好患者的病,就是对扁鹊最好的继承了,办不办医社,用不用“医圣”的大名,其实都无关紧要。文末写道:“父亲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这反映了他性格中的另一面 :看重名誉,有时候比较固执,犟。”对此,我赞同韩健畅的观点:“看重名誉有什么不好?眼下有多少寡廉鲜耻、不把名誉当回事的人啊!流失的岂止是国家的财富,还有民族道德的精华。通过人间正道而光宗耀祖、显亲扬名应该不是民族文化的糟粕!”
目前,由贾平凹主编、阎安执行主编的《延河》倡导的新大众文艺方兴未艾,我国的文学艺术事业已进入新大众文艺时期,在新传媒时代,新大众文艺充分反映出人民文化素质的普遍提高。随着人民群众审美水平的提高,人民将是也必然是创作的主人、作品的传播者、鉴赏者甚或评判者。人民的文艺创作将在这个时代产生影响,同时也将影响这个时代。《平民时代》就是一本平民出身的作家写自己平民家族150年历史的家族史,不仅填补了平民世代家族史的写作出版空白,而且引导大众记录自家历史为后代留下信史,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惠及子孙,应予点赞和倡导。
2025.7.3于上林苑
王新民 西北大学中文系毕业,1982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散文集《行余集》《书友贾平凹》《不惑集》《大地美容师》《人生忠告》,报告文学集《贾平凹打官司》《真话真说》《走马书林》《渭河大水灾》《高考大透视》《〈秦腔〉大合唱》《贾平凹纪事》(1990-2000)《贾平凹纪事》(2000-2010)《黄土高原上的银铃——人民艺术家贠恩凤》《策划贾平凹》等20余部。其中《高考大透视》荣登“中国当代文学最新作品排行榜”,《黄土高原上的银铃——人民艺术家贠恩凤》入选中共陕西省委宣传部精品出版项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