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非遗项目“梁祝传说”代表性传承人史国兴
陈宝明
在民间文学的保护与传承历史进程中,总有那么一些人,肩负起时代赋予的历史重任,不负时代、不负韶华、不负党和人民,数十年如一日默默守护着传承初心,守望着四季轮回,发掘和传承民间文化,着力弘扬优秀民间文学艺术,让悠久的优秀民间文化代代流传,焕发出时代活力。无锡市级非遗项目“梁祝传说”代表性传承人,宜兴市华夏梁祝文化研究会常务副秘书长,原善卷、张渚、太华镇文化站站长史国兴,就是在非遗传承中守护初心、不遗余力、传播梁祝文化的代表人物。
史国兴,1951年出生于宜兴市徐舍镇,1968年9月参加工作,曾任善卷中学语文老师,1986年调入善卷乡任自办节目编辑,后任文化站站长,1992年参加中国共产党和自考南师大毕业,2007年退居二线。他朴实无华却气度非凡,低调随和却专做实事,这是留给我的第一印象。也许因为与文化事业打交道的缘故,他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中总是流露着一份独特的文化气息。工作期间,他凭着对文化事业的浓浓情怀与不懈追求,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创造了不平凡的业绩,展露出一位作为基层乡镇文化站长的亮丽风采。他先后被评为宜兴市、镇文化战线先进个人,创作的作品屡屡获奖,如小戏《三拆桥》 获第五届全国剧本、征文三等奖、省小戏小品会演二等奖,小品《推活人过界》获第六届中国戏剧文学学会征文作品评比三等奖,小品《真真假假》等7件作品发表在省级刊物上。
一、源于酷爱“梁祝传说”的热心人
宜兴素有“梁祝故里”之称。在宜兴市潘家坝长大的史站长,从儿时起就听到村里长者讲《梁祝伯与祝英台》的故事。这故事也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主要情节相似,细节各不相同,听过之后,也就将故事在小伙伴中间传讲。
到宜兴善卷中学教书时才知晓,宜兴在史志和史籍中均有记载流传1600多年的“梁祝传说”。宋《咸淳毗陵志》就载有“祝陵在善权山,岩前有巨石刻,云:‘祝英台读书处,号碧鲜庵’”。这是祝陵村名第一次记载在府志上。唐代李郢的诗中,就讲到“祝陵”。宋代诗人薛季宣游善权洞,写下了著名的《游祝陵善权洞》:“万古英台面,云泉响佩环。练衣归洞府,香雨落人间,蝶舞凝山魄,花开想玉颜。”这是诗人对“祝陵”由来的明确诠释。明代文学家王稚登在《荆溪疏》中录:“西氿五十里至祝陵,祝英台墓地。”清代吴骞考察国山碑时,客居张渚镇的墨阳楼,后留下的《国山碑考》《桃溪客语》中也云:“今善权山下有祝陵,相传为祝英台墓。”可见唐至清,村庄名仍然是“祝陵”。命名的祝陵镇、祝陵街、祝陵村、护陵河均与晋代的祝英台有关。而祝英台就是“梁祝传说”中的女主角,善卷区域则是“梁祝传说”的起源地。穿越时空千余年,热心人史国兴和“梁祝传说”冥冥之中天注定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缘分,想躲也躲不掉。
1980年,他从宜兴潘家坝调至善卷中学任语文老师。长期深受中华民族优秀文化的影响和感染,受儒家学派“崇文、礼教”的熏陶,待人接物热情大方,行为处事循规蹈矩,温文尔雅,性格直爽,说话直言不讳,对朋友洋溢着真挚情感。
笔者于1995年在善卷风景区供职时,与他虽结缘时间不长,却相交深厚,互为挚友。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在长期的接触中,情谊犹如李白《赠汪伦》诗中所道,“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道出了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有时常常与笔者侃侃而谈,谈吐之间,让笔者感觉他对生活的感悟、对文学的虔诚和理解,更对梁祝文化研究造诣颇深。他说:“‘梁祝传说’爱情故事就发生在宜兴善卷风景区一带,我家就在善卷‘祝陵’街的附近五洞桥。所以,我对这片土地很熟,且爱得很深沉。”行文至此,我突然想起了爱国诗人艾青的诗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的确,他在工作中坚守创作信仰,常常靠着一双腿、一张嘴、一支笔,一辆自行车、一架照相机,下沉基层或田野开展调查研究。
他在善卷区域遍访乡民,认真倾听群众口中不同版本的梁祝传说,追寻梁山伯、祝英台、马文才的历史足迹,穿越千年风尘,走过千山万水,挖掘梁祝独特的文化魅力。他用心用笔记录,且行且思,且思且写,躬耕笃行,从不模糊。他多次来善卷风景区勘察“梁祝”遗存遗迹,采撷“梁祝”素材与元素,回去后严谨校对史志记载,反复重读咀嚼记录本,去伪存真,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他有时还与专家、学者和业内人士探讨或商榷,尤其是向缪亚奇、韩其楼、蒋尧民等前辈了解宜兴“梁祝”。胸中有思想,落笔成文章。这样写出的文章犹如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下有深根,内有主干和枝桠,枝桠上有叶片,外部有皮,四季回轮,情真意切。
他的文章经常在《宜兴日报》《江南晚报》《无锡日报》等地方媒体刊登。记忆中,他曾在《宜兴日报》社担任评报小组成员、文学创作组组长。他主编了《善卷镇志》《张渚镇志》《太华镇志》和著作《唐振华》等小志和书籍,特别是他主编《张渚镇志》时把“梁祝传说”载入“非遗”章节。
二、辛勤耕耘“梁祝传说”的传播人
1992年,组织上把任教16年且具有文艺专长的史国兴调入乡镇文化站担任文化站站长,为他搭建了施展才艺的好平台。他与“梁祝传说”更是缘分匪浅,得偿所愿,浑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劲。他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不怕吃苦,充满热情,善于探索创新,积极组织开展群众文化活动。风雨兼程数十载,坚守初心谱华章。工作之余,他在“梁祝”文化的挖掘、研究、播撒与传承中,十分注重保护、利用与开发:一是搜集梳理出“梁祝传说”“观蝶节”和“民间梁祝唱春”等相关资料;二是关注学术界对于“梁祝传说”的最新研究动态,认真阅读与“梁祝传说”相关的论文,凡是报刊上刊发的梁祝传说故事,都会手写笔录保留下来;三是在书店里看到论述“梁祝传说”的专著等相关资料,一定要买来。近年来,在阅读大量梁祝文化的著作与相关资料的基础之上,结合宜兴梁祝的历史,把“梁祝传说”的传统文化传播到旅游景区和千家万户,讲起来滔滔不绝、精彩生动,像瀑布不停地奔流倾泻。这些素材也为传承保护和申报世界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奠定了良好基础与素材。
直至2007年,他卸下繁重的文化站站长职务后,并没有选择安逸,而又被善卷风景区聘为旅游景区顾问,专门负责梁祝文化的挖掘、研究、传承和宜兴市华夏梁祝文化研究会的日常工作,这段意外的情缘让他的晚年生活重新焕发了勃勃生机,他满腔赤诚地将充沛的退休时间付诸梁祝文化研究,怀着无尽的热爱和执着,饱含深情,却又保持着平静如水的心情,勤奋地工作。他几乎天天步入熟悉的善卷风景区,以“泽以长流方及远,山因积石自成高”“莫放春秋佳日过,最难风雨故人来”的沉静心态,尽职尽责,无怨无悔,任劳任怨,默默无闻憨厚付出的精神,留下了更多难忘的瞬间,用自己的点点滴滴付出为梁祝文化做出了积极的贡献。
确切地说,他就是见证和参与宜兴梁祝文化的传播人,从单调匮乏到丰富多彩,从调查采访到实地观察,从史料搜集到建档立案,从宏观到微观,从全局到局部,都有较多的成果和收获。尤其是他加强了一批梁祝遗存及文物的保护与抢救;辑录了一批梁祝文化代表性传承人的录音、录像;汇总了一批梁祝传说、习俗、诗句、歌谣等;收集了一批历代有关梁祝的记载与相关资料;保护了一批与“梁祝传说”有关的遗址遗迹;创作了一批梁祝文化的文艺作品;助力出版了《宜兴梁祝文化——论文集》《“梁祝”的起源与史迹》《历代梁祝史料辑存》《漫话宜兴》等专著。在他的辛勤耕耘下,“英台故里”再焕新颜。
众人拾柴火焰高,十指抱拳力千斤。晋代葛洪在《抱朴子·务正》里讲:“众力并,则万钧不足举也;群智用,则庶绩不足康也。”大意是说,众人一齐出力,即使万钧之重也能举得起来;众人一齐出谋献策,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由此,他在研究会里积极推荐本地资深民间文学专家、知名文人缪亚奇、杨晓方、丁国锋、许全华等参与梁祝文化研究,他们在加入宜兴市华夏梁祝文化研究会后,分别担任副会长和理事。他们一起挖掘、整理和传承梁祝文化,引导梁祝文化在善卷风景区内外发散传承与播撒展示,赢得全社会各界人士的认同,纷至沓来的中外游客也是交口赞誉。
尤其是他优秀的贤内助孙锡芳常打趣地说:“史国兴上班积极,下班拖拉,就是不想呆在家里头。”当时,宜兴市华夏梁祝文化研究会组织机构办公地就设在善卷风景区内,他担任常务副秘书长,每次召集研究会理事会议时,总是他负责通知相关人员出席会议,并采用反馈机制,让收到通知的人员确认与否,如果有人未收到,迅速采取补救措施,并且亲自按约定地点接送到位。假如接送车辆因特殊原因不能到位,他就毫不犹豫地自掏腰包垫付来往车费。记得有一次,他垫付的车费已近700元,按单位流程审批,时任市华夏梁祝研究会会长周碧辉已签好报销凭证,善卷风景区财务却拒绝报销,说是需要别的领导再签字方可,结果让那位领导签字,就是道不明说不清,讲不出个“一二三”来,直至今天还没有报销,令人扼腕叹息。他却处之泰然:“为梁祝文化研究下点‘彩礼’,值得。”
风景秀丽的善卷风景区是“梁祝传说”的发源地、辐射地,是儒家文化的传播圣地,这些称号的背后蕴含着千年厚重的梁祝文化积淀,充满了儒家文化的气息和智慧。梁祝遗存、善卷洞、国山碑、善权寺等众多文化旅游资源,都为善卷风景区增添了不少生机和灵气。这一切的一切多多少少与他的殚精竭虑有着密切关系。因为,他对“梁祝传说”的历史嬗变与人文价值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多年来,为迎接善卷风景区“‘观蝶节’暨中国宜兴梁祝文化节”的召开,他都抽出时间参与策划和设计活动……笔耕不辍,在主流媒体发表不少“梁祝”方面的作品和新闻报道,有的让学术界眼前一亮,如民间“观蝶节”就是在他的提议下得到恢复举办。又如在2015年举办“中国梁祝文化论坛”时发表的论文《“梁祝传说”诞生的地方——祝陵》,就给与会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华东师范大学中国民俗保护开发研究中心主任陈勤建在田野调查时强调:“如今能原汁原味将梁祝传说从头至尾讲一个钟头的人,只剩寥寥无几的几位老人了。”“几位老人”中就有史国兴。
陈勤建主任感叹到:“人们所熟悉的梁祝,只剩一个简单的故事、一个概念。它所蕴含的精神实质和文化内核,实已到了濒危的境地。”。近年来,善卷风景区进行升级改造,开辟了“爱情穿越”旅游线路和梁祝舞台,并计划改造“十八相送”旅游线路,开发梁祝全域旅游,带动周边村民共同致富,这与史国兴的付出是分不开的。他真是劳苦功高。
三、孜孜不倦的“梁祝传说”代表性传承人
书痴者文必工,艺痴者技必良。六十甲子一轮回,曾经英俊潇洒的青年现已成了老人。史国兴年少时对“梁祝传说”发乎于心的热爱,直至晚年时还保持着锲而不舍、孜孜以求的工作热情,他一直在不遗余力传承非遗“梁祝”的路上。2010年1月15日,他成为宜兴市第一位无锡市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梁祝传说”代表性传承人。“热爱祖国要从热爱自己的家乡开始,热爱人民要从热爱父母乡亲开始。在岗时,我拼命工作,离岗后,便致力于宣传家乡梁祝。”他说这段话时声音突然变得有力而有节奏感,那种力量深深感染了我。他就是这样想的,事实上也是这样做的。作为代表性传承人,他觉得压在肩上的担子更实更沉了。因为,宜兴市人民政府明确提出了“讲好梁祝故事”的重要指示,宜兴市华夏梁祝文化研究会正紧锣密鼓推动梁祝文化进新时代文明实践所(站)和校园,开发“梁祝”校园读物,让梁祝文化在孩子们心中“活”起来。
当下,他围绕新时代这一新的历史起点,对传承“梁祝传说”的职责和义务,也有了新的认识。他认为,非遗载体和非遗传说就如车之两轮、鸟之双翼,互存互补而生,深感任务光荣,责任重大。如何更好地实施“梁祝传说”传承,绵延不断,后继有人,一直是他的牵挂。宜兴又是“乡村复兴少年宫”全国50个建设试点县(市、区)之一,更要借助“梁祝传说”家喻户晓的优势,因地制宜,让更多的学生了解“梁祝”非遗故事,使“梁祝传说”在青少年中普及,并教育广大青少年爱护保管好“梁祝传说”的非遗载体。现在在善卷风景区及周边的善卷古镇、祝陵古街、祝陵、善卷、清白古村等这些与“梁祝传说”故事有关系的人名地名,都留有一些民间传说,成了最好的非遗载体,这些保留的遗存遗迹,就可以借此使流传民间的故事传说得到更好地弘扬。
2022年7月4日,他以非遗项目“梁祝传说”代表性传承人的身份走进张渚小学,以《宜兴梁祝传说与善卷寺》为题,为学生们上了一堂生动的文化辅导课。他和孩子们面对面地接触,绘声绘色地交代了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人物、故事的结局以及缘由,在传道授业解惑的同时,对封建礼教的罪恶作了有力的揭露和控诉,让大家在历史的穿越中再次回味“梁祝传说”故事的悠远深长和现代价值。学生代表万豫凝说:“作为新时代的小学生,‘梁祝文化进校园’活动将引领我们认识梁祝传说,欣赏梁祝文化,参与保护和传承梁祝文化,使我们从中不断汲取知识,开启智慧,锤炼意志。我们唯有努力学习,用认真的态度与创新的思维去发扬它,宜兴的梁祝文化才能绵延不绝,永放光彩。”史站长的诙谐与幽默的演讲,博得满堂喝彩。
留存民族文化,传承后继有人。我和史站长在梁祝研究学术上有广泛的交流。他渊博的知识和敏捷而严谨的逻辑思维,条理清晰的写作技巧,让我受益良多,收获颇丰。
我们的交往真可谓君子之交淡如水,但就学术路上的文化情谊来说却是浓浓的。他曾用很重的乡音对我说:“陈书记,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是的,他是真的没有一次推辞过我的交流研究梁祝心得的请求。在我的心目中,他是一位热忱、渊博的历史文化学者,他守护初心,不遗余力传非遗,身上有一种略带豪爽不羁之气,可爱、可亲、可圈、可敬!

作者简介:
陈宝明,男,1956年生于宜兴,字庭倬,号乐善,从事旅游景区管理工作,曾担任宜兴市张公洞管理处主任、善卷风景区管理处党支部书记。熟谙宜兴民间文化艺术,尤其对“两洞”“梁祝”文化的研究造诣颇深,曾有多件作品发表在全国主流媒体上,屡次在全国各类比赛中获奖。2021年出版的著作《漫话阳羡》有口皆碑,2024年出版《宜兴梁祝》书籍。现为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宜兴市徐霞客研究会秘书长、宜兴市华夏梁祝研究会副秘书长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