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高昌的散文《地坛的两棵槐树》入选2025青岛中考语文试卷

文 | 小楼听雨

6月13日上午，2025年青岛中考语文考试结束。据考生们反映，今年中考语文试题不难，通俗易懂，作文题目也让人有话可说。据有关媒体报道，考生们谈论最多的话题，是现代文阅读《地坛的两棵槐树》。文本内充盈的深情与厚谊，能让考生们循着文脉细细体悟文本背后的情感。据考生回忆：这篇文章写了作家史铁生和余华二人之间的友情，文笔非常细腻，读完很感动。他们说：“现代文阅读太‘好玩’，原来北京有两棵‘网红树’！假期我一定要去看一看。”“假期我想多读一读史铁生的文章，想看看他究竟写了一个怎样的地坛。”“做题感觉很‘美好’......”

根据考生描述，相关媒体的记者查到了这篇散文——《地坛的两棵槐树》，作者高昌，发表于2025年5月22日的《中国文化报》（此前有报道错把发表日期标为5月26日）。地坛的这两棵“网红树”，被作家写成散文，又被命题者选作阅读文本，也算是有故事的两棵树了。有媒体载文表示：“感谢余华、史铁生，感谢作家高昌，也感谢青岛市的语文命题者，让同学们在考场中读到了这么美的文字！”

2025年青岛中考语文试卷的材料作文题目，也提取了试卷中文言文和现代文的阅读题文本。“古人的求学经历。中药材虽小，却又千古流传的大美。两棵槐树虽小，却揭示人间的真情，生活中我们有许多这种美好，给我们传递着意想不到的精神力量。这些材料引起了你怎样的思考？有什么激励了你？”

作文题目中提到的“两棵槐树”，就是特指阅读理解题中“地坛的两棵槐树”。这种把阅读题和作文题结合起来的方式，也是语文命题的一次创新。青岛市莱西教研室教师魏永林在接受有关媒体采访时表示：“就‘读’取材体现了阅读一体化的理念，从试卷阅读中命制作文题可以减轻考生写作的心理压力，帮助他们迅速进入写作状态：一方面节约考生审题时间，降低审题难度；另一方面体现出命题者对考生的人文关怀。”生活中有很多美好的故事，这些故事可以给人们以精神力量，考生自拟题目写作，“既不难也不简单”。考生们表示2025年青岛中考语文考试“不是应试教育类题目，比较贴近实际生活。”多位考生回忆，今年的作文题目延续温暖现实主义风格，再次关注成长、关注心灵，引发了广泛讨论。其中说到现代文阅读《地坛的两棵槐树》，许多陪考的老师和家长想看一看原文，下面就是这篇文章。试题选取的是其中一部分。

地坛的两棵槐树

高 昌

我们报社离地坛东门不远，闲暇时，常去地坛公园散步。那里的古树很多，大抵是些沉默的松柏之类，苍老遒劲，皴裂如老人额头的皱纹。每年春天来了，它们也只是散淡地绿着，并不嚣张。游人从树下走过，很少留意——除非是方泽坛外那几株“老将军柏”“大将军柏”“独臂将军柏”，才能吸引更多人驻一驻足，留几张影。

近日从友人处得知，地坛新“添”两棵“友谊树”，登上了网络“热搜”，引得许多游人专程赶来“打卡”。我特意去看了，原来是两棵常见的国槐，树干上挂着长方形的小牌子，分别写着“认养人：余华的朋友铁生”和“认养人：铁生的朋友余华”。两树为邻，枝叶交错，轻轻摇曳着温情。

槐树在北京极寻常，胡同边儿经常会遇到。夏日开细碎的白花，香气清浅。那散淡的清影，留下许多芬芳记忆。而今地坛的这两棵槐树，能够借认养人的名字而成为“网红”，有点出乎意料，却又在意料之中。

此处的“铁生”，指的应是作家史铁生先生。他的散文《我和地坛》，将这座古园传播到长城内外、大江南北。史铁生说“二十一岁末尾，双腿彻底背叛了我，我没死，全靠着友谊”。他的倔强的笔下，有深情的地坛、有善良的母亲、有遥远的清平湾，也有身边友人们的深情和厚谊。算来先生仙逝已近十五载，而地坛里的这棵槐树，还在替他活着，并且还交了“树友”。

作家余华的书，我也喜欢读。前些时候采访“外卖诗人”王计兵，他说：“如果只推一本书，那毫无疑问就是余华先生的《活着》。”由此一斑，可见余华的感染力和影响力。此前读史铁生的散文，写余华拉着他去踢足球，还说让他任守门员，字里行间，满是友人的坦率与真挚。而今这份情缘，又以树的形式“槐”续了下来——虽然余华已在媒体上确认，此树并非是他认养。

地坛的古树饱经沧桑，见证过皇帝祭地的威风，听过八国联军的炮声，目睹过日军传染病医院的侵凌。它们冷峻地活着，镇定地面对漫天风雨。这挂名“友谊”的两棵槐树，树龄本来还不是太老，却因两位作家而蓦然成名，从而也就有了特别的情感和内容。大家“槐”念这两棵树，其实是在怀念树后的那支笔，以及那支笔下令人永远“槐”想的地坛。

我注意到认养牌的期限是到四月底，而今已经过期了。媒体报道上说还会换新牌子，还会有热心人用两位作家的名字认养。这更有些令人感喟、引人遐思了。

史铁生远去了，余华也苍老了，但“余华的朋友铁生”和“铁生的朋友余华”还会守望在这片土地上，年年拥抱新鲜的春风。这场景让我想起史铁生的名句：“仿佛这古园就是为了等我，而历尽沧桑在那儿等待了四百多年。”

地坛有许多带故事的树。“大将军柏”已经几百岁，依然苍翠葳蕤；“独臂将军柏”在雷电中只剩下一臂，也依然傲对苍穹；银杏大道上金叶灿烂，宛若一簇簇金色火苗，引来热情似火的游人……据了解，地坛百年以上的古树有176株，其中300年以上的一级古树有89棵。被认养的这两棵槐树，相比而言资历就浅得多了。它们之所以令人关注、令人难忘，还是因为有了文字的共鸣和心灵的共情——将轮椅上的灵魂放飞到读者心灵深处，又让“活着”这两个字，以如此青枝绿叶的形象，实实在在地展现在大地之上。

这树活着，而人，更给树以思想、以想象。

在我眼中，它们早已不仅仅是扎根大地的树，而是插上了春天的翅膀，驮载着美好的情谊，冲破人心的万仞关山，在天地间自由飞翔。

明世宗时期，北京南郊的天地坛改为圜丘，专以祭天；北郊择地另建方泽坛，专以祭地；并在东郊建朝日坛，西郊建夕月坛，用来献祭太阳和月亮。地坛的标志性建筑就是方泽坛，坛分两层，周有泽渠，外有坛壝，四面各有棂星门。下层坛台南半部东西两侧各有一座山形纹石雕座，供祭祀时安放五岳、五镇、五陵山之神位；北半部东西两侧各有一座水形纹石雕座，供祭祀安放四海、四渎之神位。方泽坛夏至日祭祀时最重要的供奉，则是摆放在最上层北面方形幄次中的土地之神神位，其全名为“后土皇地祇神”，也就是俗称的“后土娘娘”。

我徘徊在方泽坛上，心中装满美丽的祝福。那两棵年轻的“友谊树”，在这供奉土地之神的园子里，应该算是得“地”独厚了。愿它们和世间所有美好的情感一起枝繁叶茂，永远朝气蓬勃。

往北边的方向遥望，“友谊树”的树影已不可见。但我知道它们还在那里，在芬芳的“槐”想里轻轻摇晃着叶子。明年春天，新的认养牌还会挂上，也许还是那两个名字，也许还会添加其他名字。岁月流逝，树会增加年轮，树下的人将不断来去，带着各自的风雪来，又带着共同的春光离开。

土地的深情，就在这古老园林的怀抱里——它包容过帝王的仪仗，也安放得下人间的树木。

此文首发于中国文化报公众号5月9日夜读栏目，后刊载于5月22日《中国文化报》的副刊。作者高昌为该报记者，著有《山水一痕》（即出）、《人间至味淡于诗》、《儒林漫笔》等。他表示：“得知《地坛的两棵槐树》入选青岛中考语文试卷，就像看到自己种下的小树在更多人的心田里生根发芽。写作对我来说是一种生活和情感的心灵诉说，没想到这些个体心语能够成为这么多青春读者的阅读文本，这种跨越时空的奇妙联结让我既意外又感动。这两棵槐树承载着我文学和历史的敬重、对生命和时光的思考，如今能通过试卷与同学们对话，产生新的共鸣和共振，或许正是文学带给我的一份珍贵礼物。”他说：“美丽的生命就像那两棵槐树，在心灵深处留下一圈圈美好的年轮，而我能够通过文字成为这年轮的见证，又是何其美好。”

据高昌介绍，本文的写作缘于同仁的热情约稿，他说“特别感谢友人当初的邀约，让这段关于树木和文学的沉思得以催化成形。编辑同仁的专业眼光与敬业情怀，为文字提供了破土萌芽的美好契机。我们的编辑工作，其实就是不断地在文学与读者之间架设心灵的桥梁，让每一次文字的相遇都成为美好的馈赠——将个人记忆变成大家共同的阅读体验，让无声的纸上风景成为彩色的心灵图画。”

附录：

考场试题

1、地坛的两棵槐树被关注的原因各有不同，请加以概括？（4分）

2、赏析句子（6分）

（1）两树为邻，枝叶交错，轻轻摇曳着温情。（修辞角度）（2）“独臂将军柏”在雷电中只剩下一臂，也依然傲对苍穹；（词语角度）

3、“据了解，地坛百年以上的古树有176株，其中300年以上的一级古树有89棵。”可以删去吗？为什么？（4分）

4、谈谈你对“岁月流逝，树会增加年轮，树下的人将不断来去，带着各自的风雪来，又带着共同的春光离开。”的理解？（4分）

高 昌 1967年生于河北辛集，祖籍河北晋州周家庄乡北捏盘。1985年毕业于河北无极师范学校，1989年毕业于河北大学作家班。惟一一位既入选诗刊社“青春诗会”（新诗）又入选《中华诗词》杂志“青春诗会”（旧体诗）的诗人。现任《中国文化报》理论部主任、《中华诗词》杂志主编、中华诗词学会副会长、中国作协诗歌委员会委员等。著有《我爱写诗词》《高昌诗词选》《百年中国的感情气候》《公木先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