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大笨瓜:当“智能”写作
沦为数字时代的皇帝新衣
止 若
在某个虚拟的服务器深处,一个AI系统正在“奋笔疾书”。它瞬间调用了上万亿个数据参数,以每秒数千字的速度生产着看似流畅的文章。然而,当读者仔细品味这些文字时,却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就像咬下一口色彩鲜艳的塑料水果,外表完美却毫无滋味。这便是AI写作的荒诞现实:技术越“智能”,产出的内容却越显出一种令人啼笑皆非的笨拙。我们不禁要问:这些被冠以“人工智能”之名的写作系统,是否更像是一群穿着皇帝新衣的大笨瓜?
AI写作最显著的缺陷在于其惊人的“无意识流畅”。这些系统能够轻松模仿人类作家的句式结构、修辞手法甚至专业术语,却永远无法理解文字背后的意义网络。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曾言:“语言是存在之家”,而AI写作恰恰暴露了它无家可归的本质。当要求AI写一篇关于“乡愁”的文章时,它能堆砌出所有关于故乡的陈词滥调,却永远无法体验那种“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微妙震颤。法国作家福楼拜为找到一个准确的词而“像采珠人潜入深海”,而AI则像是在词语的浅滩上批量捕捞,永远触及不到语言深处的珍珠。这种写作本质上是一种高级的“文字cosplay”,它穿戴人类语言的外衣,内里却是空洞的数据循环。
更令人忧虑的是,AI写作正在制造一场空前的“意义通货膨胀”。当网络世界充斥着这些看似有内容实则空洞的文字时,人类对真实意义的感知能力将不可避免地退化。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在《斐德罗篇》中早已警告:文字可能削弱记忆和真实智慧。今天,AI写作将这一危机放大了千百倍——它不只是记录工具,更成为了思想的替代品。当学生用AI生成论文,编辑用AI生产新闻,作家用AI续写小说时,我们实际上在进行一场集体性的思维外包。德国思想家本雅明所说的“灵光消逝”在数字时代获得了新的诠释:不是机械复制导致艺术独特性消失,而是思维过程本身的自动化导致思想深度的消亡。
AI写作最根本的缺陷在于它无法建立真正的“经验联结”。人类写作源于具身认知——我们通过活生生的身体与世界互动,积累起独特的感官记忆和情感体验。当普鲁斯特描写玛德琳蛋糕的味道时,唤起的是整个贡布雷的童年;当鲁迅写闰土时,寄托着对故乡与童年的复杂情愫。而AI的“经验”只是文本数据的统计概率,它可能知道“痛苦”这个词常与“眼泪”一起出现,却永远无法理解痛苦如何从喉咙深处涌上来,又如何转化为创作的动力。法国现象学家梅洛-庞蒂指出:“身体是我们拥有世界的媒介”,而AI恰恰缺少这个媒介,它的写作因此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面对AI这个大笨瓜,人类写作者或许应当重新发现自己的独特价值。这不是简单的怀旧或抗拒技术进步,而是对写作本质的重新确认。俄国文学理论家巴赫金强调,真正的言说永远是“对话”的,是对他人话语的回应与争鸣。AI写作却只能进行“独白”,因为它缺乏与世界的真实接触点。当我们在键盘上犹豫、删改、重写时,那正是思想在与世界摩擦产生的火花;当我们为一个比喻绞尽脑汁时,那正是个人经验在寻找最贴切的表达方式。这些充满人性笨拙的创作过程,恰恰是AI永远无法复制的智慧印记。
AI大笨瓜的困境提醒我们:技术可以模拟语言的表象,却无法替代思想的实质。在这个算法日益渗透创作领域的时代,真正的写作或许应当保持某种“必要的笨拙”——那种只有通过真实生活、真实思考才能获得的表达重量。
法国作家加缪在《西西弗神话》中写道:“必须想象西西弗是幸福的”,因为正是在推动巨石上山的过程中,他确认了自己的存在。
同样,人类写作者的价值或许正在于这种持续推石上山的努力——在AI可以轻松生成完美句子的时代,仍然坚持用自己笨拙而真实的方式,说出只有人类才能说出的那些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