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历:毕春生,男,1972年10月出生,山东巨野县人,中共党员,本科学历,1990年从军入伍,毕业于山东济南陆军学院,2000年转业到巨野县科技局工作至今,自幼热爱文学,特别对诗歌、散文、新闻报道情有独钟。个人爱好主要是写作、旅游、书法和健身运动。
又到高考成绩发布时文/毕春生
六月末的天气,照例是闷热的。蝉鸣声从窗缝里钻进来,嗡嗡地响着,与电风扇的转动声混在一处,竟成了一种奇特的和谐。我坐在床前,翻看手机里不断跳出的消息——各省高考成绩陆续发布了。这消息一出,便如投石入水,激起千层浪。一千三百三十五万考生与他们的父母,此刻想必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盯着那方寸屏幕,等待命运的宣判。我想,这大约是中国最公平的一件事了,分数面前,贫富贵贱皆成虚妄。
记得前些日子,路过巨野一中,校门口挂着红底白字的横幅:"拼搏百日,决胜高考"。那红色已经有些褪了,在烈日下显得格外刺眼。如今这"决胜"的时刻终于到来,却不知几家欢喜几家愁。手机上不时传来某省状元的消息,那少年戴着黑框眼镜,笑容腼腆。记者问他有何秘诀,他只道是"勤奋"二字。他的父母站在一旁,衣着朴素,脸上的皱纹里夹着掩不住的笑意。这少年从此大约是要"跃龙门"了,往后的路,想必平坦许多。然而状元终究只有一个。更多的考生,他们的分数平平,不上不下,恰如我们大多数人的人生。
我认识一个乡下来的学生,姓陈,瘦小的个子,说话时总低着头。他告诉我,若考不上好大学,便要去工地搬砖挣学费。"横竖都是要读书的,"他说,"只是辛苦些罢了。"说这话时,他的眼睛亮得出奇。与之形成鲜明对照的,是那些家境优越的孩子们。成绩一出,无论好坏,他们自有退路。好的自然欢天喜地,父母摆宴庆贺;坏的也无妨,出国留学便是。我见过一个富家子弟,高考结束后立即买了最新款的手机,又报名学车,朋友圈里晒的都是高档餐厅的美食照片。他说要趁着暑假"好好享受人生",言语间透着几分理所当然。
这差距,从出生时便有了,只是高考将它映照得格外分明。最令人唏嘘的,是那些落榜的考生。邻居家的孩子,复读一年,今年依然未能如愿。成绩公布后,我听见隔壁传来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像一把钝刀在锯着人心。
次日遇见那孩子,眼睛红肿,却强撑着说要去外地打工。"明年再考,"他说,"总有机会的。"这话不知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城里的网吧这几日格外热闹。有考得好的少年在里面打游戏庆祝,键盘敲得震天响;也有考砸了的孩子,缩在角落里,对着屏幕发呆。老板见怪不怪,照例收钱递水,不多问一句。这小小的网吧,倒成了人生百态的缩影。昨天我有事下乡路过银行取款,不巧排起了长队。大多是父母来给在外求学的孩子汇款。他们粗糙的手指捏着皱巴巴的钞票,小心翼翼地填着汇款单。这些钱,或许是卖了粮食得来的,或许是借的,但无一例外,都寄托着改变命运的期望。与此同时,城市的商场里,准大学生们在挑选笔记本电脑和手机。他们比较着配置和价格,讨论着哪个牌子更高端。父母跟在后面,刷卡付钱时眼都不眨一下。这些孩子或许不知道,同样的时刻,他们的同龄人正在为学费发愁。高考成绩发布这几日,饭店的包厢格外紧俏。庆功宴一场接一场,酒杯碰撞声中,大人们谈论着孩子的分数,仿佛那数字成了衡量一切的标尺。而被谈论的孩子们,有的神采飞扬,有的勉强微笑,还有的干脆躲到洗手间里,对着镜子长长叹气。我想起鲁迅先生写过:"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高考何尝不是如此?它本只是一场考试,却被赋予了太多意义。有人视之为通天之梯,有人恨之为拦路之虎。而它确实在不动声色地转动着命运的齿轮,将一个个年轻的生命推向不同的轨道。夜幕降临,城市的霓虹亮起,乡村的灯火渐次熄灭。这一夜,不知有多少人辗转难眠,又有多少人酣然入梦。明日太阳照常升起,生活仍将继续,只是这一千三百三十五万考生的人生,已经悄然转向。蝉还在鸣叫,电风扇依旧转着。我关掉手机,忽然觉得这高考成绩发布的日子,不过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普通的一天。只是对那些考生而言,这一天,或许就是一生的分水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