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禹锡与乌衣巷
吕恭
疫情过后那个三月中旬,我和朋友们去江西婺源、三清山等地旅游,无论是婺源的李坑、江湾、彩虹桥还是江岭梯田景区、都深感江南春色,风光秀美,尤其是那黄灿灿的油菜花,漫山遍野四处盛开,香味扑鼻,蜂醉蝶舞,真是醉美了我的眼。还有那三清山的景致,乘电梯上去刚好在山腰环山栈道上环行一周,既欣赏了名山大川的美丽风光,体力也适合我们近70岁的老人,感到真是不虚此行,十分惬意。

最后一天返程回家,晚上9点半在南京乘火车到宝鸡,一路拉乘我们的旅游大巴下午5点多就到南京了,时间很充裕,导游就安排我们到南京秦淮河畔的夫子庙一带游玩,晚上八点半回到停车点就行。由于也到了饭点,我们先品尝了导游推荐的南京名吃——鸭血粉丝汤,感到味道还不错,到出了饭店,已是华灯初放了。夜游南京秦淮河畔、夫子庙一带,妥妥的又一次旅游收益啊。近期因疫情所困三年,游客呈报复性增长,街上处处灯火通明,游人如织;秦淮河中游船东西往返,频频穿梭,一派古秦淮风光。

我等数人正在悠闲地游走,突然看到乌衣巷的门楼,心中先是一惊,接着便是喜悦,不禁拍摄照片一张。这乌衣巷我从上学时的《中国古代文学史纲要》上知道它已有40年了,今日无意得以相遇,真可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说起乌衣巷,可是大有来头的,且听我给您慢慢分解。三国时南京为东吴都城,护卫都城的御林军就驻扎在乌衣巷一带,因士兵军服皆为黑色,故称为乌衣巷。到东晋时,当时的国相王导、谢安等重臣都住在这里,按今天的话说乌衣巷就是高档住宅区,一般百姓莫说入住,就是想走近些也会有士兵护卫阻拦,那时的乌衣巷无疑成为南京城的一大亮点。到唐代,政治、经济中心已经北移国都长安,一时间四方来朝,八方宾客,再加之丝绸之路的商旅都在西域,长安已经成为欧亚大陆的中心,而南京此时已经被边缘化,远不能和都城长安相比了。到中唐(唐朝可分为初唐、盛唐、中唐、晚唐四期)时,著名诗人刘禹锡到南京,当时叫金陵,看到金陵已经明显有些凋敝,便心生感慨,留下了有名的金陵五题。这个刘禹锡在当时与大诗人白居易十分交好,白居易因其两首叙事长诗【长恨歌】和【琵琶行】,成为中唐时期妥妥的文坛第一人,当时社会上就有“童子解吟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的广泛传颂,不仅说长安都城的孩童,就连匈奴的青年也喜欢这两首长诗,常常读诵,可见影响之大。而刘禹锡与白居易不仅友情极好,两人多次互相赋诗唱和,人称“刘白”,可见刘禹锡之名望也是非常了得,因而这五首诗也因作者名气和诗作优美得以流传下来。《乌衣巷》是金陵五题之二,最为出名。诗曰:“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此诗比较易懂,没有特别生涩字句,便于咏颂记忆。大意是说:金陵朱雀门(就是南门)外就是秦淮河,正对着的有一座朱雀桥,桥的南边就对着乌衣巷,桥的两边因为凋敝已经长满了野草,由于往日的繁华已经不再,曾经那么有名望的乌衣巷口,也被夕阳照耀下剩下一派破败的样子,在几百年前还十分让人仰慕高看的王导、谢安两家房檐下的燕子,如今也飞到已经成为普通百姓住宅的房檐下了。

刘禹锡以此诗凭吊昔日金陵秦淮河、乌衣巷的繁华鼎盛,而今却野草丛生,荒凉残照。感慨沧海桑田,人生和社会多变难以长保的现实。使人们看到繁华富贵在历史的长河中不过是过眼烟云,只能成为曾经的陈迹罢了。全诗28字没有一句议论,而作者仅仅是通过一些所见之现象,如野草、夕阳的描写,以燕子作为盛衰兴亡之见证,巧妙地把历史与现实联系起来,引导人们去思考时代的兴替和社会的变化,蕴含着深刻的寓意。
这次的南京乌衣巷怀古,作为一次旅游本没有安排的高附加值,游观现场后引发感慨,回首赏析《乌衣巷》这首流传千古的诗作,感到不仅有趣,也很有价值。我相信南京人也会为这首诗作而感到欣慰,这种因当地某个地名被写进古诗而流传至今的现象,往往会引起当地人们的喜闻乐见和历史悠久的感受。比如苏州的寒山寺,就有唐代诗人张继写的《夜泊枫桥》中“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的诗句而引起苏州人的喜悦;而我的家乡宝鸡大散关,也会因为宋代著名诗人陆游《书愤五首.其一》中的“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而使我感到十分欣慰和自豪……

槛外人 2025-6-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