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 林 姆 林 宫 赋
池国芳
巍巍乎!莫斯科河之畔,博罗维茨基山岗之上,踞雄城之腹心,镇欧亚之要冲。其势若苍龙盘踞,其形如金戈擎天。南临碧波千顷,北倚御苑森森;东接红场如血,西望长街若虹。宫墙逶迤,垒石森严,高逾十丈,延绵二里。塔楼错落,十八星罗,五顶耀红宝石之光,昼夜煌煌,似天狼垂目,俯瞰尘寰。
若夫建筑之奇,匠心独运。溯其初肇,木堡草创于十二世纪,尤里大公之韬略;橡石重构于十四纪年,伊凡一世之雄图。至三世迎拜占庭公主,聘意国巧匠,融东正之圣洁,纳文艺复兴之华章。乌斯宾斯基大教堂,金顶凌霄,沙皇加冕之所;多棱宫壁嵌白石,棱角分明,大公议政之堂。圣母升天教堂,壁画煌煌,圣经故事流转;天使报喜之殿,九顶璨璨,皇家婚仪昭彰。更有大克里姆林宫,廊柱巍峨,厅室七百,格奥尔基耶夫厅内,战史壁画磅礴,镀金吊灯悬千钧之重,乃国礼迎宾之地。
至若陈设之珍,冠绝古今。入其珍宝馆,目眩神摇:沙皇之冠,宝石缀若星河;圣像金框,烛影摇如神临。更有“炮王”横陈,重四十吨,炮口可纳三人;“钟王”倾裂,二百吨巨躯,残片犹存十一吨。虽未鸣于战场,然铸工之精、雕纹之细,足令万邦叹服。兵器库中,甲胄森寒,历代兵戈列阵;艺术宫内,鲁布廖夫圣像,笔触通灵,直透天国之光。
观其历史烟云,沧桑几度。蒙元铁骑,烽火曾燃;拿破仑之炬,幸逢天雨而熄。十月革命,列宁振臂于此,赤旗席卷;二战硝烟,斯大林运筹帷幄,伪色蔽宫。双头鹰徽,一朝换作红星;苏维埃厦,几度更名易主。及至苏联既解,普京挥令,拆旧楼以彰新象,护遗产以续文脉。
别有轶事风流,趣闻迭出。昔伊凡雷帝,建圣瓦西里教堂,慑于匠师鬼斧,竟瞽其目,恐胜己之作再现;列宁会高尔基,辩人道与铁血,言犹在耳,哲思激荡宫墙。周六暮时,仪仗列阵,骑兵策黄骠,步兵持长铳,军乐铿锵,恍见沙皇时代之威仪复现。
斯宫也,非惟砖石之垒,实乃国魂所系。昔为沙皇之御所,今作总统之枢庭。红场阅兵,壮士铁甲寒光;新年庆典,万民欢歌如潮。列国元首,于此纵横捭阖;艺文瑰宝,在此辉映千秋。 UNESCO 名录垂青,世界遗产铭誉。嗟乎!一宫纳尽八百年兴替,一墙铭刻斯拉夫精魄。其气概也,若伏尔加河奔涌不息;其价值也,似乌拉尔山亘古长存!
赋成掷笔,但见宫墙夕照,塔楼鎏金,莫斯科河波光潋滟,如诉如慕。恍惚间,似闻历史跫音回荡,叹曰:“苍穹之下,唯此宫与永恒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