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热点 多肉之殇
马菊香
2025年6月，我精心养护的二三十盆多肉不翼而飞，徘徊故地，心甚伤之。本想趁着假期，给它们翻翻土，打打虫，如今也成空想。唯一的一张照片，还是欲置它们于死地者发在业主群里的。小小多肉，背负着导致楼顶漏水的污名，生不见其地，死不知其处，痛哉痛哉！
忆及初识，乃九年之前，孩子被商家门口的多肉货架吸引，流连不肯离去。当年多肉价贵，掌心大小的瓷盆要价一二十元，直径不过食指大小的多肉价格亦是不菲。怎奈孩子实在喜欢，一咬牙还是买了一棵“雨燕座”，莲花型状，浅紫色，覆着薄薄的粉，颇是好看。孩子爱不释手，养在自己卧室窗台上，亲自照料。这棵雨燕座生命力极其顽强，熬过了酷暑炎夏的凌虐，战胜了蚧壳虫的啮咬，送走了后来的兄弟姐妹，却陨落在不知名的某某手中，痛哉痛哉！
一入多肉深似海，从此，在买多肉的路上一去不回。第二盆多肉，名为“晚霞之舞”，富丽的紫色，叶瓣边缘如波纹般起伏，底座向上抽出一根弧形的枝条，枝条顶端轻柔地擎着一朵小小的晚霞，造型很是优美，价格也很昂贵，巴掌大的一盆，花了60元钱。
之后，又先后入手了“黑法师”“乙女心”“玛格丽特”“玉露”……多得我都记不住名字。随着时间的推移，养在室内的多肉开始褪色，徒长，“穿裙子”，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于是，我将多肉全部移到阳台上，但情况并没有好转。我疑心是因为玻璃位置高了，所以低处的多肉晒不到足够的阳光，于是，又去买了一个四层的大型花架，同时，还购买了补光灯、花肥、各色铺面石，竭尽所能地照顾它们。
几番折腾下来，钱花得不少，但是肉肉们的状态却一日比一日差，仿佛是将一个个精致的闺阁小姐养成了荆钗布裙的乡野村妇。斟酌再三，我将家里的多肉搬上了顶楼。这些诞生于艰苦环境的小生灵，或许就该长在自然的环境中，接受阳光的炙烤，雨水的冲刷。事实证明，我的决定是正确的，搬上楼顶没多久，那些褪去铅华，满面菜色的多肉渐渐精神了起来，尤其是到了秋冬季节，姹紫嫣红，美不胜收。远远望去，好似九天遗落的云霞。之前那些徒长的枝条逐渐显现出木色，在时光的沉淀中，长成珍贵的老桩。自然长成的老桩，或虬曲向下，或陡然向上，纵横交叠，线条优美，显示出生命独有的韧劲。
盛夏和隆冬对多肉而言，都是严峻的考验，总有几个脆弱的品种，要么等不到秋霜，要么见不到春雨。尤其是那些前一天还在冬阳里艳光四射，一夜大雪之后，就黯然陨落的多肉，就像大观园里的女子，明媚鲜艳之时实短，风流云散不过在转瞬之间。除了季节的考验，偶尔也会有孔乙己之流，悄悄地顺走一两盆，当然，爱花之人的事能叫偷么？那些多肉也算是去了有缘之家，想必能得到善待。
九年来，我总是怀着极大地热情呵护着多肉，从不放一个盆空着。虽说祖上几辈都是农民，但我却从没种过地。不过，多肉却是我一盆一盆亲手种的，我将爱意融进泥土，一捧一捧地填进花盆。如今，它们都不在了，连一片叶子、一块瓷片都没有留下。干干净净，不留痕迹，仿佛从未在顶楼存在过。痛哉痛哉！
再次回到顶楼，凝视了一会儿地上留下的花盆印痕，又看了看不远处郁郁葱葱的泡沫箱，不禁感慨，小小多肉，也有力压楼顶的一天，真是生得渺小，死得其所，不冤！不冤！
文/马菊香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历：马菊香，云南省曲靖市会泽县人。偶有作品发表于《金秋文学》《散文选刊》《百家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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