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诵笑益/文金色中国《蜗居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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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周中金/退役军人、湖北省武穴市住建局退休人员
混凝土浇筑的年轮里
高低床是嵌入城市肌理的钢钉
白天折叠成沉默的储物柜
藏起褶皱的西装与隔夜馊掉的理想
夜晚舒展成摇晃的方舟
漂浮着异乡人的未眠月光
孩童在垂直迷宫中攀爬
指尖触碰冰凉的天花板
丈量着梦境与现实的刻度
翻身时铁架的震颤
惊醒了墙上歪斜的钟表
这清脆的回响
是童年最赤诚的诗行
我蜷缩在下铺的茧房
听头顶传来青春拔节的声响
每一声吱呀
都是时光在拆解又重组
那些悬而未决的担忧
渐渐凝固成床头褪色的守护符
当青年拖着行李箱叩响出租屋
新的租赁合同摊开在锈蚀的铁架旁
他卸下异乡的霜雪
也卸下父辈未完成的眺望
高低床再次发出呻吟
这一次 承托的是两代人的彷徨
下铺蜷着初入职场的淤青
上铺悬着褪色的理想在摇晃
三居室是悬在云端的铁笼
三代人用皱纹编织还贷的锁链
月供数字啃食着生命的年轮
房产证上的墨迹未干
阳台的绿萝已爬上防盗网的边疆
门框刻痕丈量着亲情的疏离与生长
当二孩三孩舒展稚嫩的翅膀
高低床的吱呀声
终将成为时代的回响
而我们 终将退出这垂直的剧场
租约与房产证都将泛黄
铁架上的划痕镌刻着时光密码
一道是妹妹学步时的踉跄
一道是哥哥高考前夜的辗转
最深的凹痕
凝固着暴雨夜漏水的惊慌
锈迹爬上幽蓝的烤漆
裸露出生活最本真的模样
指腹抚过时
无数声音在掌心苏醒
是童谣混着房贷计算器的嗡鸣
是翻身时铁架的叹息
是母亲掖被角的细碎声响
最终都沉淀为
城市地基深处无声的震颤
当那张高低床拆解成沉默的钢骨
或熔铸成写字楼闪耀的幕墙
或锻造成公园长椅冰凉的脊梁
午夜梦回时
脊椎仍记得它的弧度
在某个失眠的云端
我们依然能听见
铁架深处传来的
悠长回响——
那是无数困守的灵魂
向天空生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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