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实的岁月往事,大风雪的路上,齐腰深的雪,可有人依然在艰难前行……
把故事变变更生动。
听雪儿朔朔漫卷
白茫茫的世界里涌动英雄的血红

来自当年的独库路上
雪山忠魂
余志雄 (当年的一位工程兵)

【独白:独库公路的故事很多,文中的故事最为流行,很多人写,不乏名伽大伽,我相信,这篇《雪山忠魂》是最有份量的一篇。它简朴真实,来自路上,来自当年。】

4月的天山深处依然雾锁冰封银装素裹,寒风凛冽花不开,难觅一丝春的气息。
驻扎在国防公路巩玉段零公里的 00123部队2营5连官兵正顶风冒雪有条不紊地展开训练,训练场上“突刺刺,杀!”的铿锵有力声音震耳欲聋响彻云霄,战士们个个杀气腾腾威武霸气,一群在雪地上啄食的乌鸦被吓得惊慌失措四处乱窜。
这天正好是1980年4月6日下午4时。
通信员跑步来到4班长郑林书面前:“4班长,请速到连部领受紧急任务!”
郑林书,罗强,陈卫星,陈俊贵4人己在连部门口排好队,准备随时出发。5连值班首长把一杆56式半自动步枪和20发子弹交到郑林书手中,并向他交待注意事项,不到万不得已的紧要关头不准鸣枪联络,副班长罗强到炊事班装了一挎包中午剩下的20多个冷馒头,带上准备路上充饥用。
4人此行目的地是到天山国防公路巩玉段42公里3营留守营地;要完成的仼务是通知3营派推土机向山下推雪,打开施工大部队上山通道。
入冬以来团部和各营的电话都一直保持畅通,可最近由于天气变化异常恶劣,风大雪也大,山上公路沿线的许多电线杆被吹倒折断,电线被扯断,导致和3营留守部队失去联系,造成命令无法下达执行。与3营相隔最近的部队就只有驻扎在天山国防公路巩玉段零公里处的2营了,靠派战士徒步前往传达上级命令的艰巨任务自然落到2营所在连队身上,为了保证此次任务的顺利完成,5连值班首长特意挑选了党性强,身体强壮,头脑灵活,执行任务坚决的共产党员郑林书班长和另3名战士组成特别小分队去完成这次特殊的任务。
从天山国防公路巩玉段零公里到12公里这段路比较平坦,4人的行进速度还算正常,己经能依稀看见27公里的山包,一直走在前面带路的郑林书回过头来招呼大家就地休息,啃块馒头垫巴垫巴,吃口雪补充点身体能量。距目的地还有30公里,山会愈走愈陡峭,路会愈走愈崎岖,雪会愈来愈厚,后面会遇到什么困难?真的难以预料!
天山的气候特征很明显,一天有四季,十里不同天。4人还未到27公里老天爷就变脸了,狂风呼啸,先是冰雹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过后又是雪花飞舞。经过一个冬天,山路上本来积雪己很厚,再加上这突如其来的冰雹和特大暴风雪,山的轮廓己被遮住,公路边靠山的挡土墙完全被冰雪覆盖,本来可以当作路标的电线杆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面近一半的路程更加变幻莫测也更加凶险,只能靠经验来判断前进方向,他们在齐腰深的雪地里艰难跋涉。
天又渐渐黑了下来,气温己骤降至零下30度左右,4人虽然头戴皮帽子,身穿皮大衣,可还是冻得瑟瑟发抖,情急之下班长郑林书指挥大家赶紧使劲刨个雪窝子避风雪,4人紧紧抱在一起取暖,就这样熬到天亮。
行进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由于长时间的劳累和奇寒的天气,4人的体力明显下降很多。糟糕的是所带的馒头只剩下一个,这最后一个保命的馒头到底給谁吃?班长郑林书动情地说道:我和罗强都是共产党员,陈卫星是老兵,只有陈俊贵是新兵,馒头就让给陈俊贵吃,你们有意见吗?”
副班长罗强附和道:“我同意班长决定!”
老兵陈卫星也举手同意!
最终陈俊贵含泪吃下了这块饱含战友之情的救命馒头。
稍后班长郑林书把陈俊贵叫到面前,笑着对他说:“要是你娃命大能活着,一定记住替我回湖北老家去看看父母……”
中午时分,刚到36公里处,班长郑林书就趴在雪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对副班长罗强说“我恐怕不行了,下来由你带着陈卫星、陈俊贵继续往前走,一定要完成任务……”没多久郑林书带着遗憾一头栽倒在雪地上,再也没醒过来。
副班长罗强强忍着悲痛,带着陈卫星和陈俊贵继续往前走,走不动了,就爬着往朝前挪,挪一点算一点,向前,向前!饥饿加寒冷摧残着3名战士的生命,3人最后都精疲力尽,副班长罗强见此状况,果断命令陈卫星向42公里方向连续开枪,进行紧急联络,20发指弹瞬间打完,前方没有回应,也不可能有任何回应,狂风肆虐雪大如席的达坂阻隔了一切的可能,再说3营留守部队根本就不知道山下有战士前来传达上级命令。
随后在离班长郑林书遇难2000米(38公里)的地方副班长罗强也因饥饿寒冷耗尽了最后的一丝体力而悲壮离去。此时3人距目的地42公里仅仅还有4公里的路程。
在暴风雪中不停挣扎的陈卫星和陈俊贵两战士也先后被冻昏过去,值得庆幸的是他俩被哈萨克牧民发现并抢救生还,最后被救援部队接回送往陆军155医院治疗,陈卫星被冻掉了左脚脚趾头,陈俊贵双腿肌肉被冻萎缩,从此落下终生残疾。
在天山国防公路2营5连营区,班长郑林书、副班长罗强的遗体被放置在灯火通明的军用帐篷内,5连干部战友轮流值守看护,防止蚊虫叮咬,老鼠啃食,以免对烈士遗体造成二次伤害。
部队搜救人员发现二人时己冻成冰雕,身躯己成僵硬状,四肢弯曲,衣服紧贴身体,为了恢复烈士原貌,使其四肢伸直,战友们怀着悲痛的心情用剪刀小心翼翼剪掉衣服,然后用温水一遍遍擦拭遗体全身,使其遗体温度慢慢回升,最终如愿给他俩穿上了崭新的军装。
那几天整个5连都被悲伤的气氛笼罩着,许多战士茶饭不思,他们愤恨苍天的无情残忍!他们不愿相信两名生龙活虎的战友就这样悲壮牺牲!
班长郑林书、副班长罗强为了保卫祖国,建设边疆,宁可前进一步死,绝不后退半步生。为修筑天山国防公路把年轻而宝贵的生命永远留在了天山!
正是:
前行不畏暴风雪
征途坎坷淌热血
赤胆谱写英雄曲
铁肩扛起戍边旗
1980年7月中国人民解放军基建工程兵12支队追记:
郑林书同志个人二等功
罗 强同志个人二等功
鉴于陈卫星和陈俊贵同志在执行任务中的英勇表现, 同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基建工程兵00123部队给:
陈卫星同志记个人三等功一次
陈俊贵同志记个人三等功一次
天山垂首
雪莲溅泪
日月同光
山河共仰
就在当月解放军报刋登题为《短短预备期,青春放光芒》长篇通讯,优秀共产党员郑林书、罗强成为全军干部战士学习的榜样,他们不畏艰险,不怕牺牲勇往直前的英雄事迹很快就家喻户晓传遍神州大地!
谨以此篇献给为修筑天山国防公路而牺牲的战友们!
姚加军
2025、6、3
姚加军简介:1980年11月入伍、113团2营5连2排5班战士,曾荣获团嘉奖一次,被评为学雷锋学姚虎成积极分子,1983年1月退伍回四川崇州,安置单位:四川省钢丝绳厂,2000年工厂破产,自谋职业。半辈子爱好文学。

2025.6.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