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告御状的布谷鸟
文/张志云
一只绝食的布谷鸟,艰苦卓绝地飞遍了中原,没遇见一个同类。饥饿、孤独、绝望,这个曾经在国民中称谓王妃的俊鸟,想自杀就要自杀,一只翠鸟盘旋在她头顶上说:活着,活着。她得到翠鸟的同情,养起点气力,放弃自杀的乡愿情绪,鼓动点大原野的原真力量,隐藏起来。经过一番辗转迁移,藏匿在蓬莱仙山边角山洞里。不敢再飞出去,好在还有小鱼小虾填充胃口。
偶有例外,在初秋的一天下午,这个老布歪歪扭扭地走出山洞,爬上东坡,是不是姓苏的东坡不必管,当下要管的只是再一次背叛祖宗来一次彻底的逆袭,吃蚂蚱。她想得巧妙,认为吃蚂蚱比吃鱼虾更接近大自然,她的胃口本来适应素食,近年来改吃鱼虾是破天荒的被逼无奈,蚂蚱会飞,杂食,不光吃腥味。她幻想吃蚂蚱后会飞得更快,飞到九霄天也有可能。她怎么想是自由的,人类更残酷地安置摄像镜头来一次秋后彻底绞杀也徒劳,怎么想是脑子的事,人类还没生产出窃听脑子信息的工具。变异的老布时常感情糟糕,诅咒人类是她经常干的事,此时嘴里咕咕道:能死你们,智能的玩意控制人类就叫你们当奴才。爬上山顶,她走得很慢,少气无力,踉踉跄跄,一路气喘吁吁。坚强,一定要活下去!翠鸟的鼓励使她建立新时代的信念。
一个小山丘,一簇一丛的树木,地皮生长着绿油油的青草,人们热心栽培大大小小风景区的植物,比他妈的管理庄稼还投入。单排的成堆的石头,这些强硬的家伙,没有温度,只有强度。老布的心目中厌烦植物的茂盛,嘲笑石头的没生命。不吃不喝没生命的家伙就没有忧愁,没有忧愁就没有烦恼。想到这个就滋生羡慕没生命物体的自由之闲情。可想到万物有灵,又反思了,山是有灵的,树林是有灵的,河流是有灵的,一草一木都是有灵的。老布的眼光有所改变,随之心怀有所提升。心由象造,心外无物。视之烦恼为苛刻,视之欢喜为浅薄,视之羡慕为浮躁。数年修行的老布已经达到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境界了。
老布有灵性,修行得元神。一睁眼现象界都回到原真,自己的感觉清晰,完全融入大自然。然而,家国倾颓民族毁灭的仇恨铭记在心底。
最显眼的是两个白发白眉毛的老者在对坐下棋。老布悄悄靠近棋盘,想站在棋盘上说话。无奈拉粑粑了,一股稀巴巴冲击一块四方平面的石头。稀巴巴反弹,落雨般撒在方形的棋盘上。棋盘的污浊就是超历史划时代的了。臭,熏天大臭,奇臭无比。一股愉快行走的风也受不了这么强烈的刺激,嚓地改变方向,逃跑到一道峡谷里去。糟糕,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一只手捏住她的尾巴,她要作死了。她无意识地躺在石头上,迷糊一阵。凉丝丝清醒过来的皮肤使她感觉着还活着。
一个老者的眼光是同情的,一个老者的心田是怜悯的,三双眼睛千百次对视。他们的眼前和周围,似乎空气凝固了,似乎阳光滞留了,似乎万物自失了。
玉皇大帝,我要告状!猛然硬朗起来的老布突然发声。
啊,你怎么知道我是玉皇大帝?白胡子老头问匍匐在面前的狼狈不堪的老布。
另一个白胡子老头说:我理解老布的心志,也同情老布的现状,我就替老布申诉吧。播种五谷的先声,布谷鸟,要死光了,吃五谷毒死了。我断定,在中原地带你看不见第二只布谷鸟。我不知道这个老布是怎么活下来的,难道离经叛道地没布谷鸟地吃粮食不通行改为吃鱼虾?这是什么事呀?地老天荒数万年,布谷鸟与五谷的生命是连在一起的,有布谷鸟就有五谷,有五谷就有布谷鸟。然而,但是!五谷长多了,数十倍数百倍数千倍增加了,布谷鸟灭族了。悲哉,痛哉!悲剧的罪魁祸首是谁呀?!
一只超大鸟从一侧飞来,轰然落在一棵虬枝盘旋阴森森的柏树上。什么鸟?翅膀如此强硬?老布想问,但没有说话的力气。刚才说话的白胡子老头又说:这个鸟是个变异的奇迹,本来是松鼠,学会自学修炼,如今已修成正果,背上长了大翅膀,不仅爬得高,还飞得快。超能,蔑视人类睥睨一切都有理由。松鼠张开兽嘴要说话,可一双大手卡住兽嘴,兽脖子咕噜:玉皇大帝,迷恋酒色,贪图玩乐,政务有替身。
作者简介:
张志云,笔名:老蚕,山东作协会员,曾出版诗集《百草园》童话长篇小说《小哭瓜》历史人物演义长篇小说《蒿庵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