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丨独舞风铃

清明刚过，他就在后山挖坑

说这时节雨少土软，适合砖石生根

上坡隆起父母合盖的棉被

下坡垫着大弟新鲜的鼾声

中间这块空地，是他的

不用丈量，刚好安放一生的枝杈

像那些纠缠的野葛

他们的根须在暗处相认

草籽落了八千里

根仍紧紧攥着，同一把故土

他说他生来就是会走路的庄稼

那些烟囱吐出的魂魄太轻

像被烈日晒透的蒲公英

他要趁骨头还认得路时

把根埋进祖坟的脉络里

来年若是发芽，就顺着墓碑的纹路

长成新的界碑，与坟头的苦楝树

共用同一圈年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