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简介
尹玉峰长篇铁血小说《天驹》别一番语言架构,别一番草原风情;人性、野性、眼泪、爱恨、或生或死一一铁与血的交织,在生命荒原中困苦摇曳……这是一首准格尔旗黄河第一弯山曲中流淌着的回肠荡气,即有奇幻爱情,又有铭心酸楚,更有民族民主希望和伟大生命热忱的歌。曲折的故事中一直有圣主的天驹神马,就像一面旗帜迎风飘扬……
作者尹玉峰系都市头条编辑委员会主任
天驹
第三章:第一节(总第17节)
这些天东协理丹丕尔一直观察赛春格的动向,发现他频繁进出地牢,心里便猜出了大概。他设宴邀来地牢看守巴图,三巡酒后,意味深长地说:"老兄弟,王爷病重,这准旗的天怕是要变啊..."巴图一怔,未敢接话。
丹丕尔用手指向席间巴图爱妻生前最爱的马奶糕,摩挲着银酒壶叹息:"当年你媳妇难产时,还是四奶奶派御医救的命..."巴图眼眶骤红,仰头灌下烈酒,喉结滚动间已卸下三分防备。
丹丕尔继续道:”你再想想,当时赛春格还想趁人之危,对你媳妇欲行不轨!这不是畜牲是什么?”
巴图红着眼忽然拍桌:"赛春格那狗贼!押来的血人,非逼我认是盗马贼——那可是给四奶奶唱过《画眉眉》的那森啊!"
丹丕尔立刻找到四奶奶。抖着胡子道:"那森被赛春格关押在地牢里,我已调查清楚,是四王爷病中下了密令,说那森私贩天驹触犯《钦定大清会典》,要...要就地正法!"
丹丕尔话音未落,四奶奶手中的青瓷佛盏已砸在描金砖地上。"咔嚓"一声脆响,碎瓷溅到丹丕尔官靴前——就像赛春格踩碎了她最后的体面。她猛地掀翻供案,经卷香炉轰然坠地,玛瑙佛珠崩断时在梁柱间弹跳,宛如她炸裂的怒火。
"这小子还是没有真正尝到奶奶我的厉害!"她一脚踹开暗格,蟒袍下摆扫倒烛台,火舌"呼"地舔上帷帐,"王爷病榻前装孝子,背地里竟敢动奶奶我的人?"
话音未落,四奶奶已掀开佛龛后的暗格,露出条幽深地道——这是她嫁来时,善耆舅舅特意命人挖通的退路,直通地牢。
“准备一下,走!奶奶要看看谁能斗过谁?"
地道尽头传来铁链撞击声。四奶奶透过气孔看见那森被吊在刑架上,赛春格正拿着烧红的烙铁狞笑:"你们的配马场早该归内务府,最终归我赛春格!"
那森啐了一口血沫,”做梦去吧,你!“
赛春格冷笑道:"你才做梦呢!你以为四奶奶真能救你?她不过是图你的马罢了。"
那森又啐了一口血沫:"天驹是草原的精灵,不是你们这些权贵的玩物!"
赛春格阴笑:"可惜,明日处决你的折子就要递到京城了,罪名是私贩御马,等死吧!"
"奶奶的!这个赛春格,王八蛋、兔崽子,真的欺负到奶奶床头上了!"突然一声巨响,牢门被踹开,四奶奶的蟒纹披风在火把下猎猎生风。
"好个'私贩御马'!"四奶奶甩出一叠地契,"布和配马场是先帝赐我阿玛的嫁妆,轮得到你狗仗人势?"赛春格脸色煞白——他万万没想到,布和配马场的地契上赫然盖着理藩院的朱印。
三更时分,四王爷的咳血声穿透寝殿。四奶奶将地契拍在药碗旁:"您堂弟要杀的人,可是在替皇上养战马。"四王爷浑浊的眼珠动了动——他当然明白,若那森真死了,贻谷将军追查起来...
翌日,四奶奶把丹丕尔招来。垂死的四王爷突然"梦魇",大喊"有负皇恩!"
四奶奶冷笑:,"奶奶我泼出几十根金条,非把他们告倒不可!"
于是从妆奁底层取出一只紫檀木匣,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根金条。她递给丹丕尔:"去找归化城的刘布政使,就说我请他喝茶。"
丹丕尔迟疑:"可四王爷那边……"
四奶奶眼中寒光一闪:"他病得快咽气了,还管得了这些?"
当夜,醉仙楼的红菱姑娘被秘密带进四王府。四奶奶指尖轻敲桌面:"听说赛春格在你那儿喝醉后,说过不少'掏心窝子'的话?"
红菱战战兢兢:"他……他提过偷换税银的事……"
四奶奶笑了:"好,你写份供状,奶奶保你后半生安稳。"
三日后,布政使司的公文送到准格尔旗——"那森案证据不足,发回重审"。赛春格脸色铁青,表示不服。四奶奶在赛春格眼前展开公文附页,只见:四奶奶用朱笔在公文附页上批道:"赛掌柜既知税银轻重,着其补缴三年课银,另捐输军饷五万两。然念其初犯,准以关外皮货折抵。"赛春格立刻傻了眼。
那森走出地牢后,跪在四奶奶面前:"四奶奶大恩,那森没齿难忘!"四奶奶淡淡道:"去准旗衙门做笔贴式吧,月俸五两银子。"
那森摇头:"我只想回去养马……"四奶奶冷笑:"爱马没错,可你没能耐保护马!这次要不是奶奶我砸钱砸人,你脑袋早搬家了!"
她走近一步,低声道:"在衙门做事,你与布和既能照应马场,又能让赛春格不敢动你们,一举两得,你还推辞什么?"
那森沉默良久,终于重重磕头:"那森……听四奶奶的!"
暮色染红沙圪堵草场时,布和家的蒙古包前已架起全羊烤架。奇子俊抱着马头琴飞奔而来,辫梢银铃在晚风里叮当作响。
那森正用匕首片着烤羊腿,闻言抬头——四奶奶的朱轮马车正碾过草浪,丹丕尔骑着菊花青在前头开道,二十匹天驹如流动的银缎跟在车后。布和兽医突然吹响骨哨,远处野马群竟齐声嘶鸣应和。
"好个百驹朝凤!"四奶奶掀帘下车,蟒袍已换成茜色蒙古袍,腰间七宝银链随着步伐哗啦作响。她接过那森敬来的马奶酒一饮而尽:"就在我眼皮底下让你受了天大的罪,心里好难受啊!”那森道:“别别别,四奶奶是恩人!”他又举起洒碗躬身向丹丕尔致敬身。四奶奶兴奋道:“今儿不唱《画眉眉》,咱们对《金盏盏》!"
奇子俊突然抱出个彩绘木盒:"四奶奶!这是我用野马尾毛做的琴弓!"四奶奶打开盒子,里面竟还躺着支鎏金口弦,异常惊喜。布和兽医适时递上烫好的马奶酒:"野马群这半月产了三匹金鬃驹,托四奶奶的福,真是好戏连台呀!"
酒过三巡,丹丕尔拍着酒坛子起调:"上梁梁高来——"那森立刻接唱:"下梁梁低!"四奶奶银链一甩加入对唱:"瞭见那亲亲——"三人合唱声惊起宿鸟:"跑成个罗圈圈腿!"
野马群突然骚动起来。但见雪花骢引着三匹金鬃驹踏月而来,马群在蒙古包外自发围成圆圈。奇子俊抓起马头琴冲进马圈中央,琴弓过处,野马竟随着音乐节奏踏出整齐的舞步。
四奶奶醉眼朦胧地看着马群,端起酒碗:"好活一个!"丹丕尔和那森大笑着一碗干尽。布和兽医突然用蒙语长调唱起古老的祝词,那森解下腰带甩向夜空,绸缎如虹掠过篝火。
当启明星升起时,四奶奶的鎏金口弦与马头琴声渐渐交融。马群中那匹最桀骜的天驹,此刻正温顺地舔着她袍角上的奶渍,脖子上的青铜铃铛响得格外清脆……
【版权所有】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