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记忆

湘潭

娘走了九年了。

今日，我大脑里翻箱倒柜，竟寻出那件小棉袄来。记得很清晰袄面已泛黄，棉花也结成了块，摸上去硬邦邦的，不像当年柔软。我抖开它，一股陈年樟脑味钻入鼻孔，呛得我打了两个喷嚏。

这袄是娘用哥哥的破棉袄改的。哥哥那袄，穿了五个冬天，胳膊肘处磨得发亮，后背也开了线。娘将它拆了，洗净，翻了个面，又絮上新棉花。我那时不过六七岁，见了新袄，喜得直蹦高。娘便笑，眼角挤出几道深纹来。

“穿上试试”，娘说。

我套上棉袄，顿觉浑身暖烘烘的。袖口长了一截，娘替我挽起，用针线固定。下摆也肥大，走起路来晃晃荡荡，活像个会移动的布口袋。

“要暖和给娘说”！

“暖和！”我答。

擀面，是娘的绝活。她揉面时不加水，全凭手劲将面团搓得发亮。擀面杖在她手下呼呼生风，不消片刻，案板上便铺开了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切出的面条，根根分明，下锅一煮，晶莹剔透。我常蹲在灶边，看面条在沸水中翻滚，热气模糊了娘的脸。

地瓜粥则是我家冬日清晨必有的。娘总在天未亮时起身，将地瓜削皮切块，与米同熬。粥熟时，满屋都是甜香。我赖在被窝里，听见娘用勺子轻搅粥锅的声响，便知该起床了。

娘走后第三年，我试着照她的法子做手擀面。面却怎么也揉不匀，擀出来的面皮厚一块薄一块，下锅便成了面疙瘩。地瓜粥也煮糊了，锅底黑了一层，刮都刮不掉。

我将棉袄重新叠好，放回箱底。樟脑味久久不散，仿佛在提醒我，有些东西，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九年了。坟头的草，想必已长得老高了。

【作者简介】湘潭，本名刘秀华。国企退休职工，诗歌爱好者。2017年开始触网习诗，有大量文学作品见诸于省内外报刊。近年，在《聊城文艺》【山石榴原创文学】【西部风微刊】【诗生活】【环球国际世界华文日记特刊】【染香时光】【东极魂微刊】等十几家微信原创平台先后发表诗文。2019.年春，在“百年堂”“东阿制造”第三届迎春笔会征文活动中获得优秀奖。作品被收入《印象茌平》《魅力茌平》等选本。诗观：诗来源于生活，美化生活。在生活中，发现美，创造美，以此来陶冶情操，享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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