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梦》(组诗)
◎高晓晖 原省作协副主席
母亲
一觉醒来
记起梦中母亲的影像
画面一闪即逝
母亲的面相是非虚构的
真真切切
只是记不清母亲是忧是喜
画面的背景却全然虚构
我完全弄不清母亲所处的方位
这时母亲在收割稻谷
一把稻谷抱在前胸
谷穗金灿灿的颗粒饱满
母亲是年轻还是苍老呢
母亲在南方还是北方呢
我拼命想象母亲的日子和境遇
得来的是一脸茫然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她还是在干这样那样的农活
和她在生时的劳作并无两样
空 战
天空晴朗
蓝色的天幕辽阔空旷
静的是火烧云
飘动的是白色的云朵
有战机在空中穿梭格斗
一架战机中弹爆炸
爆炸的火光很快融入一片火烧云中
鲜亮无比
一颗导弹弹体硕长闪射银光
弹头插入我脚尖下的田土
并未爆炸
记起导弹坠落的一刻
我经历了怎样魂飞魄散的惊恐
这该是一场噩梦吧
回想梦中的心态
怎么像旁观一出情景大戏呢
渡 口
应该是在旅途中
我身处全然陌生的场域
陌生的风景陌生的旅伴
记起收拾行李时的忙乱
记起旅伴在渡口排起的长队
显然我是迟到了
赶天赶地还是排到长长人流的末端
终于挪移到渡口正要登船
船却离岸远去
我独自站在渡口
一时间被懊悔和自责充满胸际
那一刻我真的好孤单
蛇
好大一片山林
树木高大
绿荫如盖
一棵巨大的香樟爬满老藤
那条混迹于老藤之中的大蛇
以假乱真
它骤然从虬曲的树枝上垂下半身
像一截老藤突然断脱
左右晃动的蛇头微微上翘
吐出长长的信子
我的方位恰好与蛇目形成对视
我感觉到自己心跳的急促与慌乱
惊醒
画面消失了

高晓晖。
湖南临澧人,曾任湖北省作家协会党组成员、副主席、一级巡视员。
著有长篇人物评传《呼唤》(作家出版社)及文学理论批评论文百余篇。完成“中央实施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工程文学组”国家级课题、中国作协2004年重点扶持项目《新世纪中国文学现状调查报告》之子课题:《中国网络文学现状》和《中国文学期刊困境及解困思路》。有散文、诗歌、纪实文学、电视专题片脚本等作品。主编文学丛书、作品集多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