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尹玉峰系都市头条编辑委员会主任
涧水河春事
第二章第七节(总第16节)
赵驼子心头一紧,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他暗叫不好,原以为借着夜色甩脱了,哪曾想这杨百万腿脚这么利索!
"百万兄弟,那啥,那啥......"赵驼子佝偻着背往后退,后脚跟绊着块土坷垃,差点摔个仰八叉。月光下杨百万的脸青得瘆人,手里明晃晃的镰刀闪着寒光。
"好你个赵驼子!"杨百万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儿子洞房你也敢听?今儿不把你耳朵割下来泡酒,我杨字倒着写!"
赵驼子突然扑通跪下,抡圆了胳膊往自己脸上招呼:"我该死!我浑蛋!可是百万兄弟……”赵驼子眼珠子一转,“您想想,要不是张寡妇撺掇说能生儿子的偏方......"
杨百万举镰刀的手顿了顿。”啥偏方?”赵驼子傻眼了,“啥偏方……啥……等一下,我现在脑袋一片空白,你先把镰刀放下,容我想想。”杨百万反而把镰刀举了起来,告诉你,赵驼子,别跟我耍心眼!“赵驼子一步一步往后退,”对了,我想起来了,双联璧呗!白天我主持你儿子婚礼不是介绍了吗?大家都抢着买!”杨百万眼睛一立:“我儿子不是买了吗?你跟我绕道个啥?“
”没、没绕道,是买一送一!红山文化双联璧人见人喜,夫妻和睦,婚姻圆满,儿孙满堂!我在城里每一件忍痛出手八万成交,我老赵不忍心挣那么多钱,钱多,烦事多。乡里乡亲的几百块钱就当送人情了,我老赵还是于心不忍,张寡妇赞同买一送一。这不就来了,哪想,黑灯瞎火的,刮了你家黄瓜架子,你儿媳妇就喊了起来!"
”双联璧呢?”杨百万缓和一下语气问。赵驼子指了一下腰带,“这不吗?一大串呢!“
”那好吧,都给我摘下来!”
赵驼子一听要全摘下来,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弓着背直往后退:"百万兄弟,这、这可不行啊!这都是我压箱底的宝贝..."
杨百万把镰刀往地上一杵,刀尖"噌"地扎进土里:"咋的?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赵驼子急得直搓手,腰间的玉璧叮当作响,"您看这个龙凤呈祥的,最适合新婚夫妇..."他哆嗦着解下一个,"这个就当赔罪..."
杨百万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揪住整串玉璧:"老子要这一嘟噜!"赵驼子"嗷"地一嗓子,整个人被拽得往前踉跄两步,像只被揪住壳的乌龟似的缩着脖子:"轻点儿!这可是红山文化的!"
"文化?"杨百万手上加劲,"我让你知道知道啥叫'武化'!"玉璧串哗啦啦响,赵驼子脸都绿了:"别扯!绳子要断!"
话没说完,只见赵驼子腰带散开,裤子正往下滑。赵驼子趁机死死攥住最后两枚玉璧:"百万兄弟!给留个本钱!"杨百万瞅瞅他吊在胯上的裤子,突然松手大笑:"好吧,赵驼子,我杨百万手下留情,毕竟乡里乡亲的!"
赵驼子手忙脚乱提裤子,腰间剩下的玉璧叮叮当当掉了一地。杨百万弯腰捡起两个:"得,老子就要这对儿'买一送一',老子自己用!剩下的...留给张寡妇当聘礼吧!"
赵驼子系裤带的手一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夜风里就剩双联璧相撞的声响,像在笑这个荒唐的夜晚。
赵驼子颓丧地走回家,已经是午夜十一点了。看到儿子赵麻杆还没睡,也是颓丧的样子坐在炕沿上摆弄着手里的唢呐。
赵驼子清楚赵麻杆儿的心事,他相中了云祥福的女儿——村小学教师云秀,但是云秀根本就看不上他,。倒是张寡妇的女儿张红对赵麻杆儿有那个意思,可是张红的长相也太那个了——马尾巴穿豆腐——提不起来。才20来岁,还不如她四十多岁的妈耐看呢。她妈耐看,她妈有浪劲儿!
赵驼子还是想劝说儿子赵麻杆几句,他把旱烟袋在鞋底上磕了磕,叹了口气道:"麻杆儿啊,爸知道你这会儿心里跟油煎似的。云家那丫头是体面,可咱得认这个理儿——天上的月亮再亮,也照不进咱家的腌菜缸。"
见儿子把唢呐捏得咯吱响,他蹲到炕沿边接着说:"张红那闺女是糙了些,可你瞧她见天来看你,关心你。昨儿个我瞅见她蹲在地头帮你补锄头把子,手指头扎出血珠子都不带吭声的。"
赵麻杆儿不耐烦地说:”别提她,提她我就烦!“
那好,那就提云祥福的女儿——全村唯一的大学生云秀!“赵驼子话没说完,赵麻杆就转过头来,用期待的眼神瞅着赵驼子。
赵驼子看着儿子突然亮起来的眼神,心里又酸又涩。他咂吧了两口旱烟,慢悠悠地说:"云秀跟你不是一路人,你和云秀走不到一起去。“
“咋地,她嫌穷爱富?赵麻杆儿梗着脖子道。
赵驼子突然把烟袋杆往炕沿上一拍,"傻小子!你当云秀真是那等嫌贫爱富的主?人家放着城里洋楼不住,偏要回咱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教娃娃们认字——"
”那也许是惦记我呢,你咋不说说?”赵麻杆儿说出这样的话,把赵驼子气得胡子直抖,烟袋锅子"啪"地敲在儿子脑门上:"你个榆木疙瘩!人家云秀是惦记着村里的娃娃们!你瞅瞅你,整天就知道摆弄这破唢呐。”他一把扯过儿子手里的唢呐,指着上面的铜锈:"云秀在省城读大学那会儿,多少干部子弟追着送这送那,人家不稀罕,而是回村教书,你倒好,连首完整的《东方红》都吹不利索!"
”算了,都快下半夜了,东方要白了,睡觉吧,梦里啥都有。”赵麻杆儿打起了哈欠。
赵驼子钻进里屋,把被摔得"嘭"地一声响。他越想越气,儿子那副没出息的样儿在眼前直晃——云秀那样的金凤凰,也是他个吹破唢呐的能惦记的?炕席下的麦秸秆扎得他后背生疼,倒让他想起方才听壁时,张寡妇沉甸甸的胸脯子压在驼峰上的那种感觉特别舒服。
外头起风了,吹得篱笆墙"呼嗒呼嗒"响,活像张寡妇笑起来的动静。赵驼子翻了个身,突然觉着裤裆里发紧。他想起听壁时张寡妇跟他动手动脚的,还说他裤裆都支帐篷了。
"没出息的东西!"他骂了声,不知是骂儿子还是骂自己,伸手去摸炕头的烟袋锅,却碰倒了搪瓷缸子。冰凉的茶水泼在裤裆上,激得他一个激灵,那团火反倒烧得更旺了。
南山方向传来夜猫子叫,他猛地掀开被子,趿拉着鞋就往外走,鞋底沾的谷粒在地上碾出"咯吱咯吱"的响,活似听壁时张寡妇在他身后的喘气声。
赵驼子摸黑穿过果林,月光给果树蒙上一层迷离的轻纱,果林的尽头就是张寡妇的家。他一路走来,裤腰带松垮垮地耷拉着,两只手一会儿提裤子,一会儿又忍不住往裤裆里摸。夜风一吹,裤裆里那团火反倒烧得更旺了,烫得他直咧嘴。
张寡妇家的灯还亮着,窗帘晃着个人影。赵驼子蹲在篱笆根下,听见张寡妇说,“杨百万真是财大气粗,给傻儿子找个二五子新娘也肯一掷千金。驼子哥也挺讲究,挣钱不独吞,咯咯咯,这个场子走的值了!接着是"噗簌噗簌"的数钱声伴着咯咯咯的笑声,每响一声,赵驼子的裤裆就跳一下。突然想起村民们爱说的那句荤话:"张寡妇的炕头,比谁家的炕头都热乎..."
月光像筛子漏下的白面,稀稀拉拉洒在张寡妇家的篱笆墙上。赵驼子趴在柳条编的篱笆外头,手指头抠进枝条缝里,带出几根陈年的枯草须子。
篱笆突然"嘎吱"响了一声,吓得赵驼子裤裆一热。他僵着脖子不敢动,就听见屋里"咣当"——洗脚盆翻了,水泼在泥地上的声音跟下雨似的。
"哎呀妈呀!咯咯咯……"张寡妇的笑声带着钩子,从篱笆缝里钻出来,"这盆成精了会自己跑路!"赵驼子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的声音自己听着都害臊。
月光正好照进窗户,赵驼子把脸贴在柳条缝上。张寡妇正弯腰捡盆子,红布衫后襟撩起来,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腰。洗脚水在她光脚板底下"啪嗒啪嗒"响,溅起的水珠子在月光底下亮得像撒了一把银豆子。
"正月里来是新年呐,"张寡妇突然扭着腰唱起来,手里的搪瓷盆"当当"敲着当锣鼓。"小寡妇上坟泪涟涟。"她故意把调门拖得老长,脚尖点着地转圈,湿漉漉的裤腿黏在腿上,曲线跟画出来似的。
赵驼子裆下冒火,心神恍惚,手抖得厉害。摸烟袋时铜烟锅撞在篱笆上,"哗啦"带下一片干柳叶。屋里歌声猛地停了,他看见张寡妇的影子投在窗户上,正往这边瞅。
"哪个缺德玩意儿..."张寡妇的声音突然近了。赵驼子慌得往后一仰,屁股压断了好几根柳条。裤裆里湿漉漉的贴着肉,烟袋锅里的烟丝早被手汗泡成了烂菜叶。
篱笆墙那头传来"嗤"的一声笑,接着是木门闩响动的声音。赵驼子手脚并用往家爬,膝盖压着的那片篱笆"咔嚓"塌了半边。
“糟了!”赵驼子愣在那里。突然听见"吱呀"一声,张寡妇家的木板门开了条缝。月光底下探出半张脸,嘴角还沾着瓜子皮:"哎呀妈呀,这不是驼子哥吗?大半夜的在我家篱笆墙下蹲着,是等着捡金元宝呢?"
他臊得想钻地缝,但还是顾装镇静地说:“捡什么金元宝哇,我是给你送金元宝来了!”他这么一说,倒把张寡妇整怔愣了。赵驼子暗叹自己脑袋瓜子灵光,总能逢凶化吉,于是趁热打铁,”我回家一数钱,按分成比例,还欠你一百块……”张寡妇咯咯笑了,“不欠不欠,还是你出的力多,应该多得一点儿。”她把洗脚盆往门槛上一搁,盆沿上还搭着条花毛巾。"进来暖暖脚吧,家里没人,张红串门去了。"她声音突然软得像新弹的棉花,"刚烧的洗脚水,还冒着热气呢。"
赵驼子两腿打着摆子往屋里挪,听见身后"咔嗒"一声——是张寡妇用门闩别住了大门。赵驼子一激灵。"傻站着干啥?"张寡妇突然拽住他裤腰带,一使劲,整条裤子"刺啦"滑到脚踝。"你这裤裆咋跟刚捞上来的鱼似的?"
赵驼子喉咙里咕哝了一声,像是被鱼刺卡住了似的:"这……这咋整,枪里没药了……"
【版权所有】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