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树对话

文/林水火（福建）

揭开叠加似乎藏着千纸鹤的盲盒

三五十年曾经野着的树

妥妥地诉说被时光朝圣被岁月焦灼的故事

稀零的落叶在喧嚣中书写孤独

夜色便给予清醒的鼾声梦呓

尘封的记忆抽屉

一束光还是一束光的燃烧

从内往外清点着树里树外的皱

耕耘于枝繁叶茂的缝隙

风依旧喜欢没有省略的美妙叮咛

此时，解读着来自深蓝的大街小巷

万万千千的擦肩而过

还意外地牵扯着眸光之外的尘落

轻盈地举起与梧桐与高山榕近似的印象之树

瞬间虚幻一炬悬空于枝头上的美丽宣言

        《与树对话》诗评：在自然意象中解构时光的褶皱

          一、意象的多维拼贴：自然与时间的隐喻系统

          诗中以 “盲盒”“千纸鹤” 开篇，将树的生长史转化为充满未知性的叙事载体 ——“揭开叠加” 的动作，暗喻对树年轮中隐藏故事的探寻。“三五十年曾经野着的树” 用 “野着” 一词打破树的静态印象，赋予其生命原初的蓬勃张力，而 “时光朝圣” 与 “岁月焦灼” 形成语义对冲：前者以宗教般的虔诚形容时间对树的塑造，后者以 “焦灼” 暗示自然与岁月博弈的痛感，使树成为时间的具象化符号。

          落叶 “在喧嚣中书写孤独” 的拟人化表达，构建了自然与城市的张力场 —— 喧嚣是现代性的背景音，孤独则是树作为自然遗存的本质属性。而 “夜色给予清醒的鼾声梦呓” 以通感手法，将树在夜晚的声响（风声、落叶声）转化为 “鼾声梦呓”，既呼应 “对话” 主题，又赋予自然以人的潜意识活动，暗喻树对时光的隐秘记忆。

          二、记忆的考古学：光与褶皱的时空叙事

         第二节以 “尘封的记忆抽屉” 切入，将树的内部结构比作储存往事的容器。“一束光的燃烧” 重复出现，既是物理层面的光线穿透枝叶，也是记忆被唤醒的隐喻 —— 光从 “内往外清点着树里树外的皱”，“皱” 既是树皮的纹理，也是岁月刻蚀的痕迹，通过 “清点” 这一动作，树的生长史被转化为可触摸的生命档案。

          “耕耘于枝繁叶茂的缝隙” 中，“耕耘” 一词将自然生长赋予人类劳作的仪式感，暗示树对时光的主动 “经营”；而 “风依旧喜欢没有省略的美妙叮咛” 则以自然之声延续 “对话” 线索 —— 风的 “叮咛” 未被岁月省略，恰似树对过往的执着诉说，在枝繁叶茂的缝隙中构筑起时空的回声。

          三、城市语境下的自然宣言：从具象到抽象的意象升腾

          第三节将视角转向 “深蓝的大街小巷”，“深蓝” 既指城市夜空，也隐喻现代文明的深邃背景。“万万千千的擦肩而过” 写人与树的瞬间交集，而 “眸光之外的尘落” 则拓展了感知维度 —— 树的存在不仅限于视觉，更以细微的 “尘落”（如落叶、树籽）渗透进城市肌理。

          诗的结尾以 “印象之树” 收束，将梧桐、高山榕等具体树种抽象为 “悬空于枝头上的美丽宣言”。“虚幻一炬” 既指树影在光线下的缥缈感，也暗喻自然在城市中的短暂性，但 “宣言” 一词却赋予其对抗虚无的力量 —— 树以生命的姿态宣告自然对现代性的永恒在场，即便 “悬空” 亦如火炬般照亮时空。

          四、语言的张力与诗性逻辑

          全诗以 “对话” 为隐性线索，却通过意象的跳跃性组合构建深层逻辑：从 “盲盒” 的未知性，到 “记忆抽屉” 的考古性，再到 “美丽宣言” 的存在主义表达，形成 “发现 — 追溯 — 宣言” 的情感递进。语言上，“时光朝圣”“岁月焦灼” 等矛盾修辞，以及 “鼾声梦呓”“虚幻一炬” 等通感意象，打破了常规的时空认知，使树成为连接自然、记忆与城市的哲学符号 —— 它既是被时光雕琢的客体，也是主动诉说生命的主体，在 “对话” 中完成对存在意义的自我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