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八章 二姐
李洪君
第二天,李衡给雅洁姐(二姐)写了一封信。
几天后,舅在储木场给李衡找了一个活——扒树皮。
扒树皮的人分成队、组。四、五个人一组,一人一把铲子,铲子是直径16个毫米左右的铁棍,前头拍成铲子,后头弯成一个三角形的抓手,两手握住,挥动双臂,把树皮铲下来,收工前把扒下来的树皮收集起来,运到大堆上过称记账,到时算账开工资。说是落叶松的树皮可以烤胶,最后装火车运到烤胶厂。挺好,有活干着就好。
最多一个礼拜,二姐就回来了。见到说:
“李衡来了。”
李衡说:“二姐回来了!”
妗子说:“你刚回去,许你假吗?”
二姐说:“没事,我请假了,回来陪李衡几天。”
二姐问了李衡的一些情况。李衡简单的把离开学校后的情况,到东北一年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二姐说:“李衡受苦了。”
李衡说:“没事,年轻人吃点苦好。”
李衡每天都到储木场扒树皮,这种活是计件,有时回去的挺晚,特别是晚上,二姐就把饭给我留好,我回去后,热好了,再一样一样地端给李衡,李衡说:“我自己来。”她不干,她端上来,坐在对面看着李衡吃,吃完她再收拾下去。几天她就让李衡把衣服脱下来洗,给李衡洗得干干净净、叠得平平整整,扣子掉了缝上、那儿坏了缝好。然后叠好给放好,有时递到李衡手里,李衡不敢看她的眼睛,接过来说:
“谢谢二姐!叫你受累了。”
二姐说:“谁用你谢!你干活不更累吗?”
李衡说:“二姐,以后让我自己洗吧!”
二姐说:“我上班走了你再自己洗。”她又说:
“李衡,你知道,我接到信,打开一看,是你从莫托河写给我的,你来了,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我马上请假就回来了。”
李衡理解二姐的心意,李衡想,二姐也理解李衡的心意。儿时的记忆,偶遇的同学,无语的别离,李衡的处境的无奈和冲动的到来,长久的思念,又泛起涟漪。二姐接到李衡的信,马上就回来了,二人心有灵犀。
可是,李衡不是鲜衣怒马而来,而是落魄流浪而至。李衡又觉得自己现在不配。这时,李衡不得不收起自己的认知,总觉得自己努力,自己优秀。可自己是一个寄人篱下的盲流,而又是寄居在她们家,自己没有个家,怎么给别人家!还有自己是一名“右派”崽子,当兵,不行;升学成绩优异,不要;落不下户,找不到工作,没有前途。自己是痛苦的、不幸的。但不能把这种痛苦和不幸带给别人,特别是自己爱的人,自己爱她,就应该给她幸福。不能给她幸福,就默默地祝愿她能够幸福吧!她现在是一名工人,工人是领导阶级,还是粮库的会计。这个时代,她的出身、身份比自己高贵。那时,工人阶级、贫下中农就是一种高贵吧!她应该有好的前途,她不应该因为自己而影响其前途,爱情是自私的,更应该是高尚的。自己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心想,既然不能表露自己的感情,就当做无知无识吧、装傻吧。但这种难言的痛苦时刻刺痛着、折磨着自己的心。
面对着可交心的人,自己不能;面对着可倾诉的人,自己不能;面对相互爱恋的人,自己又不能爱,二姐是自己的凤凰、是自己心中的月亮,李衡多么想把自己的心捧给自己的凤凰、自己的月亮,又不能。李衡多想跑到大山上去狂跑、去狂叫、去发狂、去发泄,也不能。自己只能压抑着。
干活时,想到自己的无奈,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到这把铁铲上,挥动着双臂一铲一铲的铲向树干,直到手臂发麻、浑身是汗,有同伴就说:“小李子,不用那么卖力,悠着劲干就行,那样干别累坏了。”李衡说:“谢谢关心!”
有一次李衡刷鞋,二姐一定要替李衡刷,给李衡抢,李衡说什么也没让给她,她就站在旁边看着李衡,一直到李衡把鞋刷完。还说:
“这么执拗,让我给你刷怕啥的!”
李衡说:“我不也闲着吗。谢谢二姐!”
“谢什么谢,不让我给你刷!”二姐责怪的口气说。
李衡理解二姐的心意,但自己只能装着明白当糊涂。她是李衡心中的凤,可是我总称呼她“二姐”
这一次,二姐住了二十多天才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