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公鸡牌崇明老酒"有奖征文
伴着父亲的酒味成长
——与大陆公鸡牌老白酒之缘
文/袁荷叶
我一来到这个世上就尝到了人间两大美味,母亲的乳汁和父亲的酒味。
母亲把我抱在怀里,用乳汁倾尽她所有的爱滋润我的生命。父亲把我抱在胸前,用筷子醮着他杯里的酒,送进我的小囗,伴着尚留在我口里的乳香味,融化为世上最美至爱。
及到我解脱了襁褓,自己会吃饭时,父亲总在他身边给我准备一个大凳子和一个小板凳。我坐在小板凳上,父亲把他亲手做的饭菜每样挑一点放到盘里搁在大凳子上,不厌其烦的教会我用筷子。他知道我不喜欢吃葱,他会细心地用筷子把菜里的葱一点一点地挑出来。当我无忧无虑地分享他给我的餐食时,他才会坐下安心地喝他的酒,他还是会不时用筷子蘸着他杯里的酒送入我口中。
父亲长得一表人材,双眼皮高鼻梁,卷曲的头发,颀长的身材,年轻时可算是美男子,他的衣着和发型永远是整洁干净一丝不苟。他的文化水平也不错,字也写得可以,喜欢读三国、水浒、隋唐演义、薛仁贵东征西征的书。你愿意听他讲其中情节,他会不慌不忙、不紧不慢、从从容容、风采翩翩的向你娓娓道来。他身边的人无论是亲戚朋友同事和同乡都对他彬彬有礼,尊重有加。他也极为义气,如有人来我家探望,必留人喝酒吃饭。
他所受的教育是新式的,从来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男孩女孩一视同仁,但更偏重喜欢我们女儿,从没打骂过我们做女儿的。
在文化革命前,父亲一直是厂里的红人,他工作技术好,又有文化,年年被评为厂先进工作者。可突然来了场运动,命运急转弯,他成了厂里造反派冲击的对象,“破四旧”的目标,罪名就是资产阶级思想严重。他身为工人,气质上更像小开像绅士,时尚洋气又风采。这可能骨子里传承了他父亲的形象,也就是我没见过的爷爷。据老一辈乡里人说,我爷爷是一个很具眼界的乡绅,也是一位美男子,但是一个大善人,经常接济穷人。不过他在解放前就生病去世了,那是上天有眼,把他早早接往天堂,是为护荫他的后代。如活到解放后,弄个帽子戴戴,凭他在乡里的身份必株连三族,连带我们与父亲一块遭殃。
父亲讲究吃也讲究穿,夏天穿洁白的衬衫,冬天穿派克大衣配一条深蓝浅蓝相间的格子尼羊毛围巾。深常青的毛料裤子,中间永远有一条笔挺的缝,皮鞋一尘不染,永远乌黑锃亮。他生就如此,生性如是。他的工作态度、生活之道、待人接物都像音乐般的有韵律,无不显示他处世的完美。然在那场运动中你越粗俗越表现出你的革命性,否则就被看作是革命的对立面。我那时并不很理解资产阶级思想的含义,父亲仍在我心目中是高大俊美的,我倚靠的大树!
当我也识点儿字能认路时,我不时会和哥哥徒步到父亲的厂里玩耍,有时我一个人也会去。厂里的师傅们看到我都会说老袁的千金来了,马上把我父亲叫出来,让我父亲用杯子给我倒冷饮。那时父亲也就30多岁,那个年代称你为“老”是一种尊称。尔后父亲会把我带进车间,我会在车间里看工人们的布料印花操作,揣摩好看的花纹,像欣赏画一样。叔叔阿姨们看到我都会跟我打招呼,父亲的印花技术是厂里一流的,更重要的是他在厂里的人缘相当好!
等着父亲下班后,父亲总是搀着我的小手到南京路上的老饭店去喝酒,他厂近南京路。那时南京路上有绿杨村酒店、镇江饭店,扬州饭店、新雅饭店、燕云酒楼等等。父亲轮番去这些酒店,总是叫上几个菜,他喝酒从来不是草草的弄个花生米豆腐干之类的,而是用酒搭配心仪的美食满足他的味觉。他每喝酒未必足两盅,而菜必过五味,我也为此享受一番与父亲在家中料理的不同风情。在吃的方面他从不吝惜,他所有的收入除了讲究衣着外都砸在吃食上。
父亲喝酒非常有度,就像他对生活认真有规律,不会酗酒。白酒二两左右,如喝黄酒总是半斤。偶尔朋友相聚被劝酒,喝得过量时,也有醉醺醺到家的,但这极为少见,因为父亲非常注重养生,所以他活到九十多岁。
每当我跟着父亲在南京路老饭店豪吃一餐后,特别的开心。父亲会带我去仙乐斯看一场杂技表演,或在大光明电影院看一场电影。
父亲每天烧一桌子菜,有规律的喝着他的酒。他并不独享,他知道我们子女不善喝酒,为我们买了一罐罐崇明老白酒。只要我们子女在,他总为我们摆好酒杯,为我们斟个半杯一杯。浅浅的酒度,淡淡的甜味,像健康的饮料,我们权当好酒为父亲助兴,边喝边享用父亲做的宁波菜和沪锡料理的风味。
我们喝着谈着,听父亲说说三国人物,讲讲民间故事。他还给我们讲过一个关于酒的传说,他说酒是哪里来的?是古时候一个叫杜康的人,心情不好时吃不下饭,就把饭倒在树洞里,赶上下雨天,饭一发酵就变成了酒。和我父亲谈故事最多的是我二哥,他也是喜欢读三国水浒的人,喜欢民间传说,喜欢看一些战略战术的故事,各种棋走得相当好,特别是象棋,我兄弟也是。
以前的油盐酱醋酒都是零卖的,我们小孩总是帮大人拿个空瓶子去酱油店打酱油,上海人说拷酱油。我有时也去家附近的酱油店拷酱油买火柴,也为父亲拷酒,顺带着为对门邻居爷叔拷“五茄皮”。五茄皮酒很难闻,有一股浓浓的药味,有时我想这怎么吃得下啊?那时白酒叫高梁酒,是用粮食做出来的健康酒,没有勾兑之说,没有香精之类的添加剂,父亲每每喝酒时滿屋飘香,旁人闻之必染三分香醉。
伴着父亲的酒味18载,我去了崇明农场工作。我所在的连队是副业连,虽有大片的种植土地,但也有养猪场,有捕鱼捕蟹的副业。每年春节连队捕来的鱼蟹,作为一种福利廉价卖给我们。我第一个春节探亲首先去镇上买崇明老白酒,配着连队买的鱼蟹回家。崇明蟹与老白酒是崇明的两大特产,是最佳美食拍档。父亲为报我百里拎酒提蟹,暂搁白酒一边,兴致盎然地用老白酒陪伴我们兄弟姐妹举觞剥蟹,“一醉方休”!
后来我们兄弟姐妹一一成家后,父亲每个月都要邀请我们回家聚一下。他总是为我们备好足够的酒,做好丰盛的菜。父亲擅长料理,做得一手好菜,我们焉得不馋,总是如约而至,我们也必给他带上几瓶好酒!
十多年前朋友邀我去参加一个老板饭局,饭店开在光大广场内。请客的老板和我朋友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和饭店老板也是朋友,所以安排在这家酒店晚餐。朋友说这是一个崇明人开的酒店,厨师也是崇明人,在坐的都是老板。
桌上放有茅台,还有老白酒,有酒量的喝茅台,没酒量的喝老白酒。酒店老板特地来我们桌前介绍这款老白酒,说这是崇明大陆酒厂生产的老白洒,是“大陆公鸡”牌的,刚被国家商务部认定为中华老字号品牌。
以前老白酒都是简装的,而被评定为中华老字号品牌后,老白酒的身价上了一个高度,也制作了精致的包装,酒瓶是花瓶款的,有国红的,有蓝钻色的,聚在桌中央,在包房豪华的枝形灯的直射下尽显雍容华贵璀璨夺目,大有“中华”之自豪。老板们畅喝畅聊,兴奋中各自亮相自己的资源,互通有无。我不懂生意经,也没有资源,就专心地品酒。
我先喝了茅台,打开茅台包装里面有两个可爱的小酒杯。女性喝酒喝的就是情调,我就着小酒杯,慢慢地品味,略略一呡满口浓香。虽说我来到世上应父亲的缘故,与酒有着不解之缘,但我并没练就嗜酒的癖好。对酒尤其是白酒,总是浅尝辄止,适可而止,微型小杯顶多喝两杯不足半两。
当别人正喝得酣畅时,我怎可“停杯投箸”扫大家的兴呢?于是就有人给我倒了大陆公鸡牌老白酒,说这可当果汁喝。虽平时也喝过老白酒,但并不注意什么牌子,以为老白酒都是一样的,不像白酒名目繁多。这次到崇明人开的饭店吃饭,才知道最著名的老白酒是崇明大陆公鸡牌的。
有了非遗名号的老字号老白酒,再喝时别有一番深意,喝时体验的是一种文化,一种历史,一种修养,还有一份亲情感。那甜甜的酒香味令我想起母亲制作的酒酿,在它最甜的时候,我们儿女分享。当没及时吃完时就成了自制的老白酒,父亲就吃我们剩下的,被淡化的甜中带一丝苦味。
饭后走过大堂见有两个酒柜,里面放滿了崇明特产,但最引我注意的是公鸡牌老白酒和崇明醉蟹。我甚喜,这是我父亲喜爱的美食。我父亲喜欢老白酒,是因为我们儿女更适应这种酒,做父母的总是爱儿女所爱。我随即买下两坛老白酒两瓶醉蟹,择日去父亲家。以后我每经过光大广场,必进崇明人这家酒店买“大陆公鸡”牌老白酒和醉蟹。后来我搬家后不太经过光大广场,就有好长时间没去了,但舌尖一直牵挂着他们的酒和蟹。有一天特地跑去买,却找不到这家饭店,据说关门了,不知搬往何处?
父亲总是说他哪天喝不了酒了,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90岁以后他渐渐不胜酒力,再也不喝黄的白的了。但不喝酒这顿饭总也显得枯燥乏味,我们已习惯全家聚在一起时总要陪父亲喝一杯。我们就用这款有机种植酿就的纯粮酒,中华老字号“大陆公鸡牌”老白酒陪伴父亲度过鲐背之年。
曾经父亲常用老白酒为我们制造轻松愉快的用餐环境,父亲老了,低度老白酒反是适应他了。我们陪伴他,为他斟满酒后,用杜甫的诗开导他,语气中还带点儿调侃“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生前有限杯”。父亲总是会意的一笑,因这正是他一贯的生活态度,放下身前身后事,轻松舒缓地享用杯中物。父亲有时还戏谑地回我们“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是啊!待父亲作古,我们纵然敬他千杯,他能接到一滴吗?我们多怕失去他。
如果“茅台”是中国白酒之王,那么“大陆公鸡”是中华老白酒之冠。该酒酿造技法于2009年被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目录,大陆制酒公司获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单位”。2011年“大陆公鸡”被国家商务部认定为中华老字号品牌,2014年被认定为上海市著名商标。祝愿“大陆公鸡”啼遍世界,香溢全球!
睹物思人,每当我端起酒,便是深深的思念我在天堂的父亲。
2025年6月8日
袁荷叶,上海文艺出版社工作,爱好文学。有诗歌、对联、散文、论文、文学评论等作品散见于各书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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