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阿姨
文/ 张云玲
毕阿姨,是浙江儿子家的保姆(育儿嫂),请她来是和我这个奶奶一起带半岁的双胞胎孙子的。
一
毕阿姨,江苏宿迁人,50来岁,褐色面孔,脑后扎细马尾,身体肥胖,一身铁锈色运动服,像一位柔道运动员。毕阿姨是南京某家政公司介绍来的住家保姆,月工资8000元,月休息4天,主要负责俩孩子的吃喝拉撒等,试用期一周。
国庆过后,我退休来到儿子家时,她试期间刚满,第一天来我家上班。一早,她拉着一只褐色大行李箱,提着一堆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出现在儿子家门前。俩孩子一见,没哭,毕阿姨见状,放下行李箱,有经验地在腰间熟练地绑上腰凳,抱起大宝就走。我一见,一手抱起小宝,一手拉着推车追出门外。
追到门外,见她抱着大宝已一溜小跑地来到了时间广场跳舞的人群。舞散,我跟在毕阿姨身后,忽听大宝像被人拧了一把似的哭得撕心裂肺,我跑上前,大宝一见我,哭得更是上气不接下气,边哭边委屈的死命往我怀里挣。毕阿姨要接过小宝,小宝哭喊的根本不让她碰。没法,我只好把小宝放进手推车,把大宝抱进怀里。
人群中,俩孩子还在委屈的不住声地嚎啕,眼泪哗哗,引得一群人围观。毕阿姨见状,忙弯腰哄:“我跳舞给你们看,我跳舞给你们看。”她边唱边跳起了《你是我的小苹果》。俩孩子看了哭声渐弱,身边人来人往,跳得满头大汗的毕阿姨还没有停止的意思。
第二天上午吃完早饭,我和毕阿䧅抱着孩子,又习惯地坐在时间广场温暖的秋阳里,不一会,突然听到有人口气生硬地呵斥:“走了,走了,赶紧走,这里不能坐人,前面楼里正在开会。”
喊话的是一位手拿电棍的年轻保安,我见了起身便走,走几步回头见毕阿姨原地不动在和保安理论:“楼里开会,我们抱孩子坐在这影响他们开会了吗?凭什么要赶我们走?”
“没办法,我们也是听领导的,领导说重要会议不让人在这里呆,我们也只好这么做。”
“有些领导他就只知道他自己重要,根本不管百姓死活,他一句话不让我们在这坐,这大冷的天,孩子哭闹要出门,我们不抱到这抱到哪?这广场本来就是带孩子的地方吗?哎!你说哪个领导说的?是你们校长吗?把他叫来我倒要问问他。”毕阿姨一口气说完。
年轻的保安听了:“那你既然不走我也没办法,你,你看着办吧。”说着他拿着电棍竟自走了。
“走啥走,奶奶,别走,我们今天就坐在这晒太阳,晒到底了,谁怕谁呀!” 她边说边用她的胖手拉我的衣襟。
我说:“那他再来赶呢?”
“怕什么,赶了再走也不迟。”我看了毕阿姨一眼,只好心怯地陪她重新坐了下来。
会散,从楼里出来很多西装革履的人,有说有笑全像没看到我们一样。
“奶奶,奶奶!”毕阿姨边喊,边用异样的眼神剜了我一眼……
我退休来儿子家上岗,是没办法的事,儿子媳妇上班,我们帮忙忙家里条件请一个育儿嫂勉强,我来不但可以省下另一个育儿嫂的钱,而且是儿子家带工资的免费全职保姆。没有星期天,没有节假日,每天天不亮起床,育儿嫂做的带孩子的事我和她一起做,育儿嫂不干的烧水买菜洗衣做饭拖地擦桌子丢垃圾等事无具细家务活我全揽。一天到晚脚打后脑勺忙得像陀螺,为了啥呀!一句话为了儿子,为了儿子,做母亲的你还有啥话说呢?……
一向喜静的我最烦孩子哭,两个孩子一旦大哭,感觉头要炸,房子要掀翻。好在毕阿姨会拿出她的看家本领:“我跳舞给你们看,我跳舞给你们看。”这话像魔咒,正在哭闹的俩孩子一见毕阿姨跳舞,像立刻按了电闸。
一天早上换尿布时,孩子们又闹,我看到毕阿姨又扬起她的粗胳膊拿着尿不湿,头发披散,光着脚,扭动她肥大的屁股在地上舞蹈。边舞边晃,晃得她那两只没戴乳罩的乳房,在小花背心里像两只肥美的野兔,看得一旁的我想笑,又不敢笑出声,俩孩子见此嘎嘎嘎停止哭闹笑不停。
夜晚独自躺下睡不着,想毕阿姨跳舞的样子,想她和保安的对话,想她看我的眼神,我觉得我是不能对她小视的。
二
过两天毕阿姨感冒了,在我面前咳不停,我一见让工作忙碌的儿子请假带她去医院拿药;过两她又说她腿疼,我紧着把刚买来的红花油送给了她;又一天她说她爱吃红烧肉,我忙着给她做;接着她又说她爱喝糯米粥,我买来糯米做给她吃。
一天接一天,毕阿姨看上去很快活,她和孩子混熟了,又有了第二个哄孩子的法宝讲故事。见孩子们闹,她就说我给你们讲故事听——《小马过河》。“从前有一匹小马长大了,一天,它妈妈要它把一袋粮食驮到河对岸。”接下来,她就没了下文,我知道她只有小学文化,接不上茬也是正常。
一天,她兴起突然又讲了一个故事——《乌鸦喝水》。这次她从头至尾一字不拉全背了下来,这令我很是吃惊。
半月后,有天中午毕阿姨说她要给孩子们做鲫鱼面,牛乳似的鲫鱼汤我提前炖好给她备着。
上午快11点,我和她把睡熟的孩子安放到床上后,我忙着准备大人的午餐,她脱去外衣,用香皂洗了三遍手开始做鲫鱼面。进厨房,她把专用菜板、菜刀取出,从菜盆里捞出绿莹莹小油菜,在水龙头下冲洗三遍后拿到案上切、剁,她像剁饺子馅似的把油菜剁成碎沫,流出汁水才停止切菜。水开,她从冰箱取出冷冻的手擀面。
约摸半个多小时,我做完大人的午饭孩子们醒来,我给她们换完尿不湿,又喝完水,看表快12点,又等了一会还不见饭端来。孩子们已经饿的有点要哭了,儿子们也该回来吃午饭了,我进厨房,见毕阿姨正用纱布将鱼汤过滤到另一个锅里。等着吧,大宝带头哭了,我又第二次进去看,一大锅绿汤面还没熟,小宝也跟着开始哭,我又第三次进去看,见面还在锅里用文火煮着,旁边已备好两只从未用过的大碗,毕阿姨四平八稳坐在方桌前手拿筷子对着鱼仔细挑刺,那样子像绣花。
咚、咚、咚,楼道里传来儿子们下班的脚步声,我一听,忙把大门反锁,一手一个把孩子抱进餐室,毕阿姨终于把面端来。
这迟到的大碗鲫鱼面,像很对俩孩子的胃口,他俩第一次吃,一反常态一会就吃得只剩碗底,吃完,我忽又担心起来,这俩孩子会不会吃撑,第一次改用大碗又吃这么多,想这胖阿姨是根据她自己的饭量做的吧?
无意走进厨房,见盘里一整条鲫鱼骨架。啊!也就是说,孩子们中午不光每人吃了一大碗面,还吃了一整条鱼,还有那些菜。我的心又立刻不安起来,六七个月大的孩子不会吃坏吧?看了一旁的毕阿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到晚饭时,见孩子们都安然无恙,我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既然孩子喜欢吃鲫鱼面,第二天去早市,我又买了活蹦乱跳的小草虾,毕阿姨见了高兴地说:“我给孩子们做虾丸。”我心生疑窦,要把这瓜子仁大的虾取出虾肉做虾丸,不做到猴年马月。所以,我她给说做虾滑,快。她听了没理我。
上午11点左右,像昨天一样,毕阿姨放下睡熟的孩子就进了厨房,进了厨房,她就四平八稳坐在小方桌上有滋有味地吃起煮花生来。
我心急得看她三次,第三次才见她取出冻虾,从一只碗像另一只碗里用拇指和食指地挤。精美好吃的虾丸呀!快12点,我带着两个睡醒了已有些饥饿的孩子又在焦急地等待。
12点,俩孩子争食餐椅上的馒头渣,12点一刻,儿子们打电话说加班不回来。又过一会,馒头渣吃完他们开始饿得大哭,再看表已经快1点了,虾丸呢?还不来,于是,我开始你一勺我一勺给他们喂米饭。米饭快喂完,毕阿姨才捧着虾丸来到。
每人碗里盛着两只圆如黄杏大的粉红晶亮的虾丸。“这么大呀!”我说。
毕阿姨说:“用筷子,用筷子。”我学着她用筷子把一只虾丸夹成四瓣,把其中的一瓣放进大宝嘴里,筷子还没伸出来,大宝嚎啕大哭,原来她吃得快,卡住了。再喂,无论如何不肯吃。小宝看他哥大哭,他也突然泪眼哗哗,虾丸再也喂不进去。看着碗里面目全非的余下的虾丸,我说:“你白费大半天功夫,给他们做虾滑省事又快。”
毕阿姨一个劲地说:“还是虾丸好,虾丸好,这次做的不够光滑,下次,下次我做的一定比这还好还光。”天哪!还做啊!
三
一晃毕阿姨来我家快一月了。一天上午,我和毕阿姨一起带孩子出门,小宝在我怀里将要入睡,忽接到她的电话,电话里她气喘嘘嘘地对我说:“奶奶,奶奶,不好了,你给我钥匙,我赶紧回家关火,灶上还蒸着鱼,我出门没关火。”9点出门现在已快11点了,我抱着惊醒的小宝不紧不慢往回走,一向慢性子的毕阿姨抱着大宝疯了似的头一次跑在我的头里。
到家,庆幸锅里的水还没干,像这样忘记关火、带水杯、换拖鞋的事在她身上天天都会发生。最近,她每天都是抱着大宝都要重复上下楼一天两三次。
一天半夜我刚要睡着,忽听孩子大哭,儿子媳妇像要吵起来,争吵中,儿媳把一个孩子抱给了我,说要给孩子断夜奶。这一夜因为断奶,折腾得一家人几乎一夜未合眼。天不亮,我头重脚轻地起来像从前样的烧水做饭、买菜,菜买回来见大家都在睡,我喊毕阿姨起床,她又懒了好一会才起来。起来后,儿子喊她去他们卧室给孩子换尿不湿,她刚一进去,在厨房我就听见她和儿子吵起来,毕阿姨说:“垃圾桶我放在床尾你们就不能动。”
儿子说:“放在这碍事我才放到门口的。”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末了,儿子气得没吃早饭就上班走了。
这个毕阿姨。晚饭,为了给孩子戒夜奶,我特意给孩子包了小馄饨,并一再嘱咐毕阿姨,晚点开饭,七点半再给孩子们吃。我出厨房给孩子们喂完水果,6点不到,毕阿姨就把煮好的馄饨端了来。这?
“毕阿姨,我先前不是给你说了吗?”我说。
“我听见了,可馄饨下出来不吃就不好了吗?”她说。
“我没让你提前下呀!”我说。
争执间,下班回来的儿媳妇听见说:“那就先吃呗。”毕阿姨得胜似的看了我一眼。孩子们刚吃过多水果,馄饨果然没吃下几个。一想到她们晚上断奶因此又会折腾全家,我懊恼的晚饭没有了一点味口。
毕阿姨却不管不顾大口小口一碗接一碗,把我做的馄饨吃得一个不剩,吃完,孩子们该洗噪了,她放下正洗的一水池的锅碗瓢盆走了,没办法,我只好用被鱼剌扎破裹着纱布的手去洗,洗着洗着,一只碗打碎在地,伸手去捡,碗渣划破另一只手,血流如注,竟一点也不疼,一点也不疼。
孩子们洗完澡,毕阿姨接过衣服去洗,洗呀洗,洗得一家人都睡了她还在洗,流水哗哗,搓衣声声。我看表快两小时几件小衣服还没洗完,儿子出来,毕阿姨对他报怨:“我干这一行十来年,去了很多人家,从来没手洗过衣服,你们让我洗衣服,我不会洗。”
“你不会洗,你之前也没说过,前面你不是天天洗的吗?”毕阿姨听了儿子的话后没回答,过了一回,却突然讨价还价地说:“那这样好不好,以后我俩换换,我给孩子洗澡,你洗衣服。”
儿子一听说:“行啊!从明天开始。”
第二天晚上,毕阿姨果然去给孩子洗澡了,孩子不让她洗,哭得惊天动地,她不管还洗。最后,我去看,她才怏怏地出来洗衣服。她洗衣服还是像昨天样的磨蹭。
“毕阿姨,咱干的活不是计件制,一共就这些活,早干早了,用不着那么干熬。”我出门对她说。她听了,不认识地盯着我的睡衣看,然后一声不吭,很快洗完衣服睡觉去了。
这以后,毕阿姨在我面前话少且越来越有主意,再过几天,她不用洗衣的心愿终于达成。
心愿达成后的第三天,没想到儿媳妇上班前突然对我说:“毕阿姨昨晚对她说了,她不想干要走人。”
我说:“为什么呢?”
儿媳妇说:“她就是说她不想干了,带两个孩子太累,准备去另找人家。”
要挟,这人?……但是,我想,她出来打工,不受任何单位、任何人的约束,她真的要走,主人拿她也没办法。不过,马上换保姆,孩子们会不习惯,我一个人也,还是……。
等儿子们上班走后,我问毕阿姨:“你要走,是真的吗?
她说:“我腿痛,抱孩子上下6楼太费劲,刚来腿就痛,现在越来越痛。”我望着她的胖身子,想她的话是真的。
“你费心费力好不容易和孩子们混熟,现在一切都顺了却要走,不是前功尽弃吗?再换人家,不是照样要从头做起吗?也不一定就那么合你的心意,换来换去瞎折腾,耽误了挣钱不划算。腿痛,以后出门可以坐着带孩子,尽量少上下楼,行吧?”我说。
毕阿姨听了我的话,又盯着我看了一会,末了,没吭声算是默许继续留了下来。
四
一天我做晚饭时,毕阿姨突然来了兴致,她说:“我今晚给你们做个素炒藕片,我做的素炒藕片是跟我爱人学的,好吃。”难得她有好心情,我欣然让位。
藕片出锅,她盛出两盘,一盘是她专用。自此她有了自己的专用碗、筷,也不和我们再一起吃饭了,每次吃饭,她都像堵墙地背对着我们,在厨房里独自用餐。
星期天又碰到毕阿姨休息,她临出门时,儿媳喊住了她,提前一天,给她发了这个月8000元的工资。毕阿姨一早出去,等我们干完所有的活都上床了她才回来,回来后就钻进她的卧室像往常样的边吃东西边打电话。打完电话她又在阳台晾了一阳台的新毛衣。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稀疏的头发有意披散着,穿一件昨天新买的墨绿色短毛衣,整个人像捆着的大棕子,惹得两个孩子一见,忙用小手抠她的肚脐眼。
早饭,毕阿姨做了鸡蛋羹,鸡蛋羹竟灰白板硬,我骇然:“蒸鸡蛋,怎么成这样?”
“我是好好蒸的,它就变成这样子,我也没办法。”她反驳。
孩子们不吃鸡蛋羹,我只好去厨房盛粥,毕阿姨坐在逼仄的厨房里堵着门吃饭动也不动一下,我只好从她身边挤。
粥端来,两个孩子饿极,伸手去抓,撞翻了碗,粥撒了一桌子,他俩一见,高兴地用小手拍打,一下又一下,溅得一脸一身。早上刚换的衣服,儿子见状忙去制止,孩子们大哭,儿媳从卧室冲出来,嫌儿子管教方法不对,俩人争吵,你一句我一句,吵吵嚷嚷、哭哭闹闹。哎!家里像点燃了连珠爆,感觉要窒息。
厨房里,毕阿姨端着粥碗剥着煮鸡蛋,没事人似地有滋有味地吃着、吃着。
好不容易收拾停当,我和毕阿姨要抱孩子出门,出门时,我发现餐椅前还撒有好些垃圾,抱着孩子的我让正在换拖鞋的毕阿姨把垃圾扫了再走。 毕阿姨听见没动,我又连说三遍她依然没动。出门,我发现天阴要下雨,我给毕阿姨说我们抱孩子就在家门口转转,毕阿姨跟在我身后。不一会,真下起雨来,我抱着小宝急忙跑回家,到家好一会毕阿姨还没回来。于是,我抱着小宝打伞下楼去找,见毕阿姨远远的抱着大宝不紧不慢在雨里挪步。我打伞催她快走,她答应却比原来走得更慢了,情急之下,我从她怀里接过大宝,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冒雨抱回了家。抱回家,我把小宝哄睡,又接过她怀里哄不睡的大宝,然后交待她先去做饭。
哄睡大宝后我进厨房,发现我放桌上的一大碗剩米饭、一碟剩鱼、一盆洗干净的泡发黑木耳都被她倒进垃圾桶。
问她,她说:“剩的东西都不能吃。
我说:“黑木耳是我早上刚发好的,也不能吃吗?”
她说:“是的。”这?
中午,儿子媳妇们回来吃午饭,饭间媳妇说:“毕阿姨上午给我打电话,说你让她扫地,她不扫,你连说三遍好厉害,她就是没扫。再说,那地也不该她扫。”
我不由骇然:“她不扫地还是我的错了?”
“你说话的口气不对,还指使她扫地,那地本来就不该她扫。”听儿媳妇这么说话,我一时哑口无言。
一旁的儿子见我不说话,他接过来又说:“妈,你以后说话注意口气,你平时说话总是不注意,我爸平时不都老说你吗。”
天哪!这些人是怎么了?我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他们呀!包括我的儿子。可我?却还在为这些陌生人天天帮忙,负出。这时厨房里传来你是我的小苹果的歌声,一句接一句。
日子就这样颠三倒四有事没事疲惫的过着。以前我是为了儿子,现在我是为了孙子,就算自天下人对我都不好,孙子对我是真心的,他们看见我欢喜地伸手让我抱、让我亲、让我吃、让我坐的可爱模样,所有的苦累都化成泡影。
一晃三个多月过去了,进入三九,一天,儿媳又对我说:“毕阿姨要走了,这次是真走,说是她公公病了怕是不行了,她爱人让她回去。她爱人在外地打工,她一个姑娘也在外地上班,她们一家三口都挣钱,她不缺钱。她这次去,说一办完事就回来。”我听了说:“走就走吧。”
毕阿姨走后,家里又请来一位年轻刚出道的家住南京周边的住家保姆,保姆费比毕阿姨一月少2000元。一星期不到,新来的保姆和孩子混熟。以前毕阿姨做的活她全做,以前毕阿姨不做的她也做,每天给孩子洗完澡又洗衣服,做完孩子的饭又做大人的饭,拖完地又忙着擦桌子。她来后,以前手忙脚乱的儿子闲下来,手忙脚乱的我也有了些空闲,患腱鞘炎的双手得到缓解,逼仄的厨房变得宽大起来,家里也一下子变得安静许多。
半月后,新来的保姆不但会做手擀面、鲫鱼面,还从网上学会了做蛋糕、饼干、比萨等西式糕点,另外,她对孩子的健康教育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一天天,全家人很少甚至都不再提毕阿姨了。
一天饭桌上,儿媳突然接到毕阿姨的电话,她说她完事后,还想来家里继续干。我还没开口,就听见儿子他们一口拒绝了她。
毕阿姨走了,这下毕阿姨真的走了,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如今五六年过去,身边时不时有人让我给他们推荐认识的保姆,我会不由想到毕阿姨,但我又会马上否定,她,最好还是别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