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简介
尹玉峰长篇铁血小说《天驹》别一番语言架构,别一番草原风情;人性、野性、眼泪、爱恨、或生或死一一铁与血的交织,在生命荒原中困苦摇曳……这是一首准格尔旗黄河第一弯山曲中流淌着的回肠荡气,即有奇幻爱情,又有铭心酸楚,更有民族民主希望和伟大生命热忱的歌。曲折的故事中一直有圣主的天驹神马,就像一面旗帜迎风飘扬……
作者尹玉峰系都市头条编辑委员会主任
天驹
第二章:第三节(总第12节)
那森收拳而立,衣袂翻飞间尽显游牧民族的豪迈气概。他环视四周,被打倒的刘氏兄弟手下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呻吟,而刘三林和刘四林则捂着胸口,眼中满是惊惧。
"好!好!"四奶奶拍着手从座位上站起来,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这才是我们草原男儿该有的样子!"
"拿酒来,好活一个!"四奶奶清脆的嗓音在院中回荡,她一把扯下头上的珠串发饰,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阳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侍从们慌忙捧上三只镶银的牛角杯,琥珀色的马奶酒在杯中荡漾,散发着浓郁的奶香。四奶奶豪迈地挽起衣袖,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率先举起酒杯:"今日痛快!我先干为敬!"
说罢,她仰头一饮而尽,几滴酒液顺着她优美的下颌线滑落,在靛蓝色的蒙古袍上洇出深色的痕迹。那森看得怔了怔,随即大笑出声:"好!四奶奶巾帼不让须眉!"他也举起牛角杯,喉结上下滚动间,酒水已尽数入喉。
丹丕尔捻着胡须呵呵直笑,老迈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老朽这把年纪,可经不起你们年轻人这般豪饮..."话虽如此,他却利落地解开了腰带上的银扣,将长袍前襟往腰间一掖,露出里面绣着吉祥纹样的衬衣。
"老协理要赖酒不成?"四奶奶俏皮地眨眨眼,亲自为他斟满酒杯,"今日若不是您主持公道,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乱子呢!"
三人相视一笑,酒杯在空中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森突然兴起,一把抓过侍从手中的酒囊,仰头便灌。酒液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流淌,浸湿了胸前的衣襟。他随手抹了把脸,突然放声高歌:
"金杯银杯斟满酒,双手举过头..."
四奶奶眼前一亮,立即拍手应和:"炒米奶茶手扒肉,今天喝个够!"她的嗓音清亮如百灵鸟,与那森浑厚的声线交织在一起,竟出奇地和谐。
丹丕尔也不甘示弱,颤巍巍地站起身,用苍老却洪亮的声音加入合唱。老人一边唱一边跺脚打拍子,花白的胡子随着节奏一翘一翘,逗得四奶奶咯咯直笑。
围观的衙役和侍从们不知不觉也跟着哼唱起来,有人甚至拿出了四胡琴伴奏。欢快的旋律在院落中回荡,惊飞了屋檐下栖息的麻雀。
酒过三巡,四奶奶双颊绯红,眼中泛着水光。她突然解下腰间的珍珠腰带,随手抛给那森:"接着!赏你的!"
那森稳稳接住,珍珠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他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四奶奶厚赐,对我那森来说是天降之喜,却之不恭!"说着,他瞄了一眼赛春格,似乎有意气气他,直接将腰带系在了自己腰间,银色的腰扣与他古铜色的肌肤相映成趣。
赛春格站在院角阴影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那森腰间晃动的珍珠腰带,手指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那是去年他特意从京城带回的上等东珠,每一颗都圆润饱满,价值连城,是他献给四奶奶的礼物。
"贱民也配戴这等宝物?"赛春格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虽低却饱含怨毒。他猛地将手中的酒杯砸在地上,瓷片四溅,酒液在地上洇开一片暗红。
突如其来的碎裂声让欢宴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赛春格,只见他额角青筋暴起,眼中燃烧着妒恨的火焰。四奶奶微微蹙眉,正要开口,赛春格已经大步上前。
"堂嫂!"他声音发颤,"您怎能将御赐之物赏给一个..."他恶狠狠地瞪着那森,"一个下贱的牧民?这要是传回京城..."
"放肆!"四奶奶拍案而起,酒意让她的脸颊更添红晕,但眼神却凌厉如刀,"本宫赏赐何人,轮不到你来置喙!"她一把抓过侍从手中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口,酒液顺着她雪白的脖颈流下,"更何况..."她突然粲然一笑,转向那森,"比起某些人送的俗物,本宫倒觉得这珍珠更配草原男儿的气概。"
那森闻言朗声大笑,故意抚摸着腰间的珍珠,挑衅地看着赛春格:"多谢四奶奶赏识!"他转头对赛春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赛老爷要是心疼,不如我送你几首山曲抵债?"
围观的衙役中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又赶紧捂住嘴。赛春格的脸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活像个打翻的颜料铺子。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刀,寒光一闪:"贱民找死!"
"赛春格!"丹丕尔厉喝一声,老协理虽然喝得满面红光,但眼神依旧清明,"在官府动刀,你是要造反吗?!"
四奶奶一个箭步挡在那森面前,宝蓝色的袍角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你敢!"她纤细的手指直指赛春格鼻尖,"今日你若敢伤他分毫,本宫立刻修书回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赛春格的刀尖在空中颤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森却从容地绕过四奶奶,直面寒光闪闪的刀刃:"赛老爷,好汉虽乐前额不裂,骏马虽肥皮层不崩。"他意有所指地重复着一年前的话,嘴角挂着讥诮的笑,"怎么,又想脱我衣服?"赛春格挥了挥佩刀,又望了望刘三林、刘四林那伙人元气大伤,坐的坐、躺的躺,丢魂丧胆的狼狈样子,一时语塞……
四奶奶冷哼一声,广袖一甩,珠钗在阳光下折射出凌厉的光芒:"赛春格,你手下这群挖坟掘墓的乌合之众来我府上闹事,该当何罪?"她纤纤玉指划过满地狼藉,"瞧瞧他们这副模样,丢人不?"
说着转身面向那森时,眉目间冰雪消融:"倒是那森,临危不惧,进退有度,是个汉子!"她故意提高声调,让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赛春格脸色铁青,手中佩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四奶奶轻蔑地瞥了一眼,继续道:"那森虽出身草莽,却知礼守节。几个月前,若不是他舍命相救,你们这群废物早被野猪拱下山崖了!"她突然拔高音调,"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那森闻言微微躬身,低声道:"四奶奶过誉了。"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衬得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愈发深邃。四奶奶看在眼里,心中暗叹:这般气度,倒比那些纨绔强上百倍。“来,继续喝酒,继续好活一个!”
丹丕尔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幕,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老朽听说...四王爷最近要去库伦办事?"
四奶奶的笑容僵了僵,随即若无其事地又斟了一杯酒:"老协理消息倒是灵通。"她转向那森,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说起来...那森,你的歌声在库伦也很受欢迎吧?"
那森正仰头喝酒的动作顿了顿,酒液顺着嘴角流下。他慢慢放下酒杯,与四奶奶四目相对:"四奶奶想听,那森随时可以唱。"
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丹丕尔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哈哈大笑,举起酒杯打破了这片刻的沉默:"喝酒喝酒!今日不醉不归!"
夕阳的余晖洒在三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酒杯碰撞声、欢笑声、歌声交织在一起,仿佛连院中那株老沙柳都跟着轻轻摇摆起来。远处,黄河的波涛声隐约可闻,如同大自然在为这场欢宴伴奏。
赛春格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一拍桌子:"放肆!在官府重地打情骂俏,成何体统!"
丹丕尔不紧不慢地捻着胡须:"赛春格老爷息怒。方才那森兄弟不过是'回敬'刘氏兄弟的'款待'罢了。"他特意在"回敬"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大人明鉴。"那森抱拳行礼,目光却直视赛春格,"这些人不仅擅闯禁地,还想挖掘圣祖陵寝。按照草原规矩,该当何罪?"
赛春格又一次语塞,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求助似的看向丹丕尔,却发现对方正意味深长地望着自己。
"这个嘛..."赛春格支吾道,"不知情..."
"不知情?"四奶奶冷笑一声,"我虽初来草原,却也听闻成吉思汗陵是蒙古人的圣地。他们带着铁锹镐头,分明是有备而来!"
院中气氛骤然紧张。刘三林挣扎着爬起来,指着那森喊道:"他打伤我们这么多人,必须赔偿!"
"赔偿?"那森仰天大笑,笑声震得院中沙柳簌簌作响,"你们亵渎圣陵,按律当诛九族!"
这句话如同一记闷雷,震得刘氏兄弟面如土色。赛春格急忙打圆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不必了。"丹丕尔突然站起身,慈祥的面容变得严肃,"来人,把这些畜牲全部收押,待查明真相后再做定夺。"
衙役们立刻上前拿人。刘三林惊恐地看向赛春格:"老爷!您答应过..."
"住口!"赛春格厉声喝止,脸色铁青,"本官秉公执法,岂容你胡言乱语!"
那森敏锐地捕捉到两人之间的异常,眼中精光一闪。他转向丹丕尔:"大人英明。不过..."
"不过什么?"四奶奶饶有兴趣地问。
那森微微一笑:"在下斗胆请求,由我亲自看守这些贼人。毕竟..."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赛春格一眼,"有些秘密,还是早点问清楚为好。"
丹丕尔与四奶奶交换了一个眼神,点头道:"准了。"
赛春格闻言,手中的茶盏"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强作镇定地起身告辞:"本官突然想起还有公务..."
"且慢。"四奶奶优雅地抬手,"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听听审问结果?"
赛春格僵在原地,额头上冷汗涔涔。那森看在眼里,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他大步走向被捆绑的刘三林,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刘三林顿时面如死灰,颤抖着喊道:"我说!我全说!是赛春格老爷指使我们..."
"胡说八道!"赛春格暴跳如雷,抽出佩刀就要冲过去。
那森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挡在刘三林面前。他两指轻轻一弹,赛春格的佩刀便"铮"地一声断为两截。
"好一招'苍鹰折翼'!"丹丕尔拍案叫绝,"那森兄弟的武功,当真深不可测。"
四奶奶美目流转,轻声道:"看来今日这出戏,比我想象的还要精彩呢。"
夕阳西下,官府的院落被染成金色。那森挺拔的身影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直指草原深处更深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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