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简介
尹玉峰长篇铁血小说《天驹》别一番语言架构,别一番草原风情;人性、野性、眼泪、爱恨、或生或死一一铁与血的交织,在生命荒原中困苦摇曳……这是一首准格尔旗黄河第一弯山曲中流淌着的回肠荡气,即有奇幻爱情,又有铭心酸楚,更有民族民主希望和伟大生命热忱的歌。曲折的故事中一直有圣主的天驹神马,就像一面旗帜迎风飘扬……
作者尹玉峰系都市头条编辑委员会主任
天驹
第二章:第二节(总第11节)
准旗官府的院落沐浴在初夏的骄阳下,青砖铺就的地面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四周的沙柳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窃窃私语。院落正中的主位上,东协理丹丕尔端坐在雕花檀木椅上,他捻动着花白的山羊胡须,眯起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这位年约五十的草原智者身着靛青色蒙古长袍,腰间系着银丝编织的腰带。他面容慈祥,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岁月的沉淀,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如同草原上的雄鹰,能洞穿一切谎言。此刻,他正饶有兴致地听着双方的陈述,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
当了解到事情经过后,丹丕尔突然仰天大笑,笑声洪亮得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他挥了挥手,示意衙役:"给这位勇士松绑!"随即又亲切地拍了拍身旁的座位,"来,坐这儿。"
那森活动了下被勒出红痕的手腕,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丹丕尔身旁。阳光透过沙柳的缝隙,在他坚毅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来人!"丹丕尔中气十足地喊道,"上最好的奶酒和烤羊腿!要现宰的羔羊,用沙柳枝烤的!"他转向刘氏兄弟时,语气突然转冷,"你们当中受伤的退到一边,没受伤的站过来。"
刘三林和刘四林交换了一个困惑的眼神。刘三林额头上还渗着血,他抹了把脸,低声对弟弟说:"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招呼十多个没受伤的同伙站了出来。
侍从很快端上了香气扑鼻的烤羊腿,金黄的油脂还在滋滋作响。奶酒装在镶银的木碗里,散发着浓郁的奶香。那森抓起羊腿就啃,油脂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他故意发出夸张的咀嚼声,还不时举起酒碗豪饮,发出满足的叹息。
"啧,真香啊!"那森抹了把嘴,挑衅地看着刘氏兄弟,"这羊肉可比挖坟有意思多了,你们说是不是?"
刘氏兄弟等人只能干瞪眼,喉咙不停地上下滚动。有个年轻打手忍不住伸手想拿,被刘四林一巴掌拍开:"没出息的东西!"
待那森酒足饭饱,丹丕尔又命人上了奶茶。茶香混合着奶香在院中弥漫,刘三林终于按捺不住:"大人!我们是来讨公道的,不是来看这个蛮子吃饭的!"
"就是!""太欺负人了!"其他人也跟着起哄,院子里顿时乱成一团。有个暴躁的打手甚至踢翻了脚边的木凳。
丹丕尔不慌不忙地捻动胡须,再次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突然被一个清亮的女声打断:"什么事这么热闹啊?"
这声音如同清泉流过石板,让喧闹的院子瞬间安静下来。丹丕尔连忙起身,恭敬地行礼:"四奶奶来了,快请上座!"
院门处,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款款而来。她穿着绣金线的宝蓝色蒙古袍,腰间系着珍珠串成的腰带,每走一步都发出清脆的声响。乌黑的长发编成复杂的发髻,点缀着红珊瑚和绿松石。她举手投足间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阳光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边。
当她与那森四目相对时,时间仿佛静止了。那森手中的茶碗悬在半空,四奶奶的脚步也微微一顿。两人的眼中都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是复杂的情绪。
一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正值寒冬,四奶奶作为光绪皇帝的姑母,下嫁给准旗四王爷。婚礼上,当地歌手们用蹩脚的汉语演唱着祝词,浓重的口音让四奶奶和她的娘家人听得一头雾水,眉头越皱越紧。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四奶奶的陪嫁嬷嬷气得直跺脚,"简直是对皇家的侮辱!"
新郎的父亲扎那急得团团转,额头上的汗珠在寒冬里格外显眼。就在这尴尬时刻,人群中的那森清了清嗓子,用纯正的汉语唱起了一首山曲。他的嗓音浑厚有力,又带着草原特有的苍凉,每一个字都清晰可辨,余音在帐篷内久久回荡。
四奶奶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身:"这才像话!"
扎那如获至宝,赶紧把那森请上台。那森毫不客气地挥手:"把这些人都撤了!给我一把琴就行。"
换上一身贵族行头的那森更显英武,他边拉四胡边唱道:"画眉眉羊羔虎头摇,柔软软绒毛绵溜溜..."歌声时而高亢如鹰击长空,时而低回似溪水流淌。四奶奶听得入神,手指不自觉地跟着节奏轻敲桌面。
唱罢,那森抱拳行礼:"恭喜四奶奶,贺喜四奶奶......"
四奶奶兴奋地站起身,竟然对唱起来:"关住大门放开狗,说不下个所以然你不能走......"她的嗓音清亮婉转,带着京城特有的韵味。
那森眼前一亮,立即回唱:"妹妹唱曲儿哥哥听,十句有九句唱爱情..."两人的对唱越来越热烈,四奶奶甚至提起裙摆,随着节奏轻轻旋转起来。她华贵的衣袍在烛光下流光溢彩,宛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蓝孔雀。
新郎和公公扎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扎那赶紧命人端来赏银,想要结束这场过于亲密的互动。就在丹丕尔上前行赏时,新郎的堂弟赛春格突然冲了出来。
"够了!"赛春格厉声喝道,"一个贱民也配穿贵族衣服?脱下来!立刻滚蛋!"刘三林和刘四林也跟着起哄:"滚下去!"
那森冷冷地扫视众人,脱下贵族外袍重重摔在地上。临走前,他盯着赛春格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好汉虽乐前额不裂,骏马虽肥皮层不崩,你们算个什么东西?"
这段不愉快的回忆让此刻官府院中的气氛更加微妙。那森放下茶碗的脆响惊醒了沉浸在回忆中的众人。就在这时,赛春格也大步走进了院子,他穿着锦缎长袍,腰间配着镶宝石的短刀,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丹丕尔同样热情地招呼他:"赛春格老爷,请上座!"
"赛春格老爷!"刘三林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大喊,"您可得给我们主持公道啊!这家伙打伤我们这么多人!"
赛春格一脸茫然,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那森。那森看了看丹丕尔意味深长的笑容,又望了望四奶奶眼中闪烁的光芒,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站起身:"吃人家香餐,应当日回敬。大人,谢您了!"话音未落,他突然如离弦之箭冲向刘三林等人。
那森的手掌瞬间青筋暴起,古铜色的肌肤下肌肉如波浪般涌动。他一个箭步就跨过三丈距离,带起的劲风吹动了沙柳的枝叶。刘三林慌忙抽刀,但刀才出鞘一半,那森的拳头已经带着破空之声袭来。
"铛"的一声脆响,那森的拳头击中刀身,精钢打造的腰刀竟然应声而断。刘四林见状,抡起枣木棍从侧面偷袭,但那森仿佛脑后长眼,一个侧身避开,反手抓住木棍用力一拽。刘四林只觉得虎口一麻,木棍已然易主。
"武学之道,贵在心静。"那森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你们心浮气躁,如何是我的对手?"
刘氏兄弟久攻不下,加之腹中饥饿,招式越来越乱。那森看准时机,一个箭步贴近刘三林,右肘如毒蛇出洞,重重撞在其胸口。刘三林闷哼一声,倒飞出一丈多远,撞翻了院角的兵器架。
"大家一起上!"刘四林声嘶力竭地喊道。十几个打手一拥而上,刀光剑影中,那森赤手空拳却如游龙戏水,每一招都精准地击中对手的要害。转眼间,冲在最前面的几人已经人仰马翻,哀嚎着在地上打滚。
那森正欲乘胜追击,忽觉后颈一凉。赛春格的袖口暗中飞出一道银光,那秘器形如柳叶,薄如蝉翼,悄无声息地嵌入那森肩胛。他浑身肌肉瞬间僵直,古铜色的皮肤下青筋暴突,却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这是...漠北..."那森瞳孔骤缩,话音未落便单膝跪地。刘三林抹去嘴角血沫,抄起半截断刀狞笑着扑来:"爷爷送你见阎王!"刀锋在烈日下划出刺目寒光。
千钧一发之际,那森咬破舌尖,剧痛冲破秘药禁锢。他猛地侧身,断刀擦着耳廓划过,带起一串血珠。刘四林的枣木棍接踵而至,"砰"地砸在那森后背,木屑纷飞中隐约传来肋骨断裂的脆响。
"咳..."那森喷出一口血沫,却借着棍劲向前翻滚。那森强忍肋骨的剧痛,眼中寒光乍现。他猛地一踏地面,青砖竟被踩出蛛网般的裂纹。刘三林见状,慌忙挥刀再上,刀锋直取那森咽喉,刘四林也来了精神头,就地打滚,滚到岌岌可危的那森眼前……
四奶奶大喝一声:”住手!”丹丕尔也向左右疾呼:把刘三林、刘四林俩个败类给我拿下!”
就在刘三林、刘四林一时愣怔的时刻,那森想到老三爷聊过”漠北“消散转换法,于是那森的嘴唇无声翕动,指尖掐出莲花法印,似乎闻听到远处的小马驹脖子上的青铜铃铛叮呤当啷响声无风自鸣。那森忽觉肩胛处的秘器银光暴涨,化作万千细丝钻入血脉——却不是侵蚀,而是将漠北秘术的禁锢之力逆转成了澎湃内劲。
他脊椎如龙苏醒,断裂的肋骨在罡气包裹下自动归位。刘三林的刀刃再度劈来时,那森身形一晃,竟如鬼魅般闪至刘三林身侧,右手成爪,一把扣住其手腕,猛地一拧!“咔嚓!”刘三林惨叫一声,腕骨断裂,断刀当啷落地。
刘四林怒吼着立起身来,枣木棍横扫那森腰间。那森不闪不避,左手如铁钳般抓住木棍,右拳骤然轰出!“砰!”这一拳结结实实砸在刘四林胸口,他整个人倒飞出去,撞翻院墙边的水缸,水花四溅。
其余打手见状,纷纷后退,无人再敢上前。那森冷冷扫视众人,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却依旧站得笔直。
【版权所有】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