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塞而道通

张健（安徽）

2025年全国一卷作文命题及评析

阅读下面的材料，根据要求写作。(60分)

他想要给孩子们唱上一段，可是心里直翻腾，开不了口。

一老舍《鼓书艺人》(见全国一卷阅读II)

假如我是一只鸟，

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

一艾青《我爱这土地》

我要以带血的手和你们一一拥抱，

因为一个民族已经起来

--穆旦《赞美》

以上材料引发了你怎样的联想和思考?请写一篇文章。

要求:选准角度，确定立意，明确文体，自拟标题;不要套作，不得抄袭;不得泄露个人信息;不少于800字。

◎言塞而道通

老舍笔下鼓书艺人欲唱不能的哽噎，艾青诗中那只用嘶哑喉咙歌唱的鸟，穆旦诗中“以带血的手”拥抱世界的决心……这些文学剪影如同文化基因图谱的片段，无声倾诉着表达困境与突围冲动间永恒的张力。这并非个体的偶然失语，而是映照出人类心灵深处“欲言又止”的普遍经验：那些被压抑的、被阻隔的、被损伤却依旧顽强挣扎的言说渴望。

这种表达之困，乃人类精神旅程中的常态。鲁迅先生在《野草》题辞中曾慨叹：“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这并非孤例，当屈子行吟泽畔，《天问》中奇崛之思和悲怆之问，在楚国庙堂之上却终无回响，只化作汨罗江的声声呜咽。又如但丁被放逐于故乡之外，其《神曲》中壮丽恢弘的“天堂”图景，却只能在异邦的孤灯下悄然凝结成诗行——那是整个民族灵魂在离乱中寻求归乡之路的深沉印记。言说之路崎岖，灵魂的渴望却如激流汹涌于暗礁之下，寻找喷薄之隙。

但值得深味的是，这“欲言”之难，恰似一张绷紧的弓弦，为最终的思想破空积蓄着惊人的力道。老舍笔下艺人心中翻腾的千言万语，岂非正是艺术生命在酝酿中的奔涌？伏尔泰曾道：“笔的威力胜于剑。”这“笔”的锋芒，常常在重压下磨砺而出。穆旦诗中“带血的手”的意象，正是伤痕与创造相伴相生的证明。回望历史长河，司马迁身受奇耻大辱后伏案著《史记》，笔下激荡着超越个体苦难的浩荡正气，让史册从此成为照亮黑暗的人性明灯。顾准在牛棚的暗夜中，仍以带血的理性思考叩问时代迷思，让思想的火种在荒芜之地悄然萌发。表达受阻的苦闷，成了孕育真理珍珠的沙粒。

言说之困境与突围之壮举，交织成文明长河中不息的精神潮汐。这沉默与发声的辩证，如《文心雕龙》所启示：“心生而言立，言立而文明。”所有未能倾吐的哽咽，所有嘶哑喉咙中挣扎而出的呐喊，所有带血的拥抱，皆是文明血脉搏动的深沉回响。它们一次次穿透历史迷雾，昭示着：人类精神的本质，恰是在言说的受阻与突围间不断自我超越的永恒张力。

“道”之所存，纵有千言万塞，终将如江河破峡般奔涌向前，涤荡出更为广阔而深远的表达之境。那被压抑的每一次低语，皆是新声的前奏曲。

作者简介：张健，男，皖籍作家，民建会员。2000年在《安徽警探》第一次发表作品，燃起创作兴趣，后在多次配合省内公安执行采访任务过程中，创作大量公安题材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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