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幺妹儿的“土味”致富经
作者:李建
“龟儿背时的烂手机!”王小翠一屁股墩在院坝石磨盘上,那部屏幕裂得像蜘蛛网的二手手机“啪”地拍在石桌上,震得晾衣绳上的苞谷串儿直晃悠,溅起的灰尘裹着唾沫星子乱飞。她盯着屏幕上弹出来的“余额不足”提示,胸脯一起一伏,“上个月卖的土鸡蛋钱,怕是遭哪个天打雷劈的吞了哟!”
正在灶屋烧火的王老汉探出头,脑壳上还沾着几根干草,旱烟袋在围裙上蹭了蹭:“你个疯女子,莫把老子的石桌子捶成稀巴烂!”
“老汉儿,你一天就晓得烧火!”小翠叉着腰,马尾辫气得直抖,“城头都在搞直播带货,隔壁村刘麻子靠卖红薯粉都开起小汽车了!我们屋头这些土货,未必烂在屋头喂耗子嗦?”
王老汉把烧火棍一扔,灰头土脸地走出来,指甲无意识抠着烟杆上“太白陈酿”的烫金字——那是他去年赶场捡的酒盒包装。“直播?听起像骗娃儿的把戏!莫不是又要老子掏棺材本?”
“你个老古董!”小翠急得直跺脚,草鞋在泥地里踩出几个深坑,“就是拿手机给别个看我们的腊肉、香肠,人家在网上下单,钱就到账了!”
王老汉吧唧着旱烟袋,火光在他皱巴巴的脸上明明灭灭。听见“酒”字时,喉结不自觉滚了滚,却把烟杆往鞋底狠狠磕了磕:“少拿空话哄我!你当直播是变戏法嗦?说变钱就变钱?”
小翠眼珠子一转,突然搂住老汉肩膀:“要是把腊肉香肠都卖出去,你就不用爬坡上坎赶场,天天喝‘包谷烧’,多安逸!”她一边说,一边往屋里跑,翻出压箱底的红棉袄,又摘了把刺梨花别在头上,活像年画里走出来的媒婆。
王老汉刚抿了口茶,差点喷出来:“我的个先人板板,你这是要去跳大神迈?”
“这叫‘人设’!”小翠对着破镜子挤眉弄眼,“城头人就好这口土味儿!”她深吸一口气,按下直播键,扯着嗓子喊:“家人们,欢迎来到小翠的直播间!今天带来正宗柏树枝熏的老腊肉,肥的流油,瘦的化渣,香得能把隔壁屋的狗都馋疯!”
直播间只有寥寥几人,弹幕还飘着冷嘲热讽:“这女的怕不是脑壳有包”“腊肉黑黢黢的,能吃?”小翠却笑得露出虎牙:“这位大哥懂个铲铲!我们这腊肉越黑越香!嫌黑?给你打骨折价!”
正说得热闹,院角的竹鸡笼突然“哗啦”炸开。那只芦花鸡扑棱着翅膀窜出来,尾羽扫翻了腊肉,油乎乎的肉片子正正贴在小翠花棉袄的盘扣上。鸡爪子还不依不饶,蹬翻了装蜂蜜的土陶碗,琥珀色的蜜浆顺着石桌裂缝往下淌,把直播支架都黏得晃悠。
“瘟鸡!看我不把你炖成叫花鸡!”小翠举着竹扫帚满院坝追,草帽歪到后脑勺,花棉袄下摆沾满泥巴。直播间却瞬间炸了锅,弹幕疯狂刷屏:“这才是真·原生态!”“主播别追了,我要买那只鸡!”还有人直接刷了十个火箭:“沾了鸡屎的腊肉肯定更入味!给我来五斤!”
等她气喘吁吁逮住鸡,直播间人数已经破万。她抹了把额头的汗,把鸡举到镜头前:“家人们看好咯!这跑山鸡天天在山坡追蚂蚱,肉质紧实得很,炖汤能鲜掉眉毛!想要的扣1!”
第二天,快递车直接开到村口,拉走了二十箱腊肉和跑山鸡。王老汉戴着老花镜,反复数着手机到账短信,笑得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这比我挑二十里山路赶场还来劲!”
半月后,村口老槐树下的石碾子成了新的直播基地。张婶绣鞋垫时,总把老花镜架在头顶;李二哥直播割蜂蜜,却偷偷往镜头外藏着儿子寄来的“网红带货教程”。唯有王老汉蹲在角落,吧唧着烟袋看女儿调试补光灯,浑浊的眼睛盯着手机屏幕里飞速跳动的数字,突然喃喃道:“这玩意儿,比我当年挑着担子走二十里山路赶场,还来得快啊……”
小翠咬着冰棍凑过来:“老汉儿,下播带你去县城买智能手机!”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和院坝里晾晒的金黄玉米、油亮腊肉,织成一幅活色生香的山乡新画。
作者简介:
李建,网名潼南雙江人,地道农民工,重庆市潼南区作协会员。扎根巴渝乡土,醉心文学创作,作品常见诸报刊 ,凭质朴文字,书生活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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