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简介
尹玉峰长篇铁血小说《天驹》别一番语言架构,别一番草原风情;人性、野性、眼泪、爱恨、或生或死一一铁与血的交织,在生命荒原中困苦摇曳……这是一首准格尔旗黄河第一弯山曲中流淌着的回肠荡气,即有奇幻爱情,又有铭心酸楚,更有民族民主希望和伟大生命热忱的歌。曲折的故事中一直有圣主的天驹神马,就像一面旗帜迎风飘扬……
作者尹玉峰系都市头条编辑委员会主任
天驹
第一章:寻马(七)
子夜时分的月光被翻滚的云层绞碎,草浪间浮动着银灰色的雾霭。马厩外的守夜犬突然夹紧尾巴蜷缩进阴影,那森指间的马奶酒碗毫无征兆地迸裂,琥珀色的液体在毡毯上蜿蜒成神秘的符文。远处传来大地震颤的闷响,起初像是地底巨兽的呜咽,转眼就化作千军万马奔腾的轰鸣。
三十余匹野马撞开松木栅栏的瞬间,月光在它们油亮的皮毛上炸开成片银蓝色的火花。为首的青骢马肩高足有六尺,肌肉在皮肤下滚动如熔化的青铜,左耳残缺的豁口里凝结着暗红血痂——正是白日里挣脱套索的野马王。它喷出的白雾在空气中凝成箭矢的形状,铁蹄踏碎的水洼映出扭曲的星空。
那森抄起倚在毡帐边的套马杆,熟牛皮缠绕的杆身在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靴跟尚未离地,布和老人枯枝般的手指已死死钳住他的袍角。老人羊皮袄上缀着的狼牙项链叮当作响:"长生天在上!你看它们的眼睛——"
野马群琥珀色的瞳孔里跳动着诡异的金芒,如同草原夜空中被风吹散的星火。它们并未像寻常惊马般横冲直撞,而是以青骢马为轴心,组成流动的圆阵将小马驹围在中央。三匹额带白星的母马用脖颈组成屏障,它们的鼻息在寒冷的空气中织出蛛网般的白纱。青骢马突然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划出完整的月轮,落地时却轻柔得像一片羽毛,它低头嗅闻小马驹腹部的伤口,湿润的鼻头掠过化脓的创面时突然剧烈颤抖。
"呜——嗷——"苍凉的嘶鸣刺破夜空,远处山崖传来狼群的回响。布和布满老人斑的脸颊剧烈抽搐,他猛地拽过奇子俊怀里的马头琴,生生扯断两根琴弦:"继续拉《牧云调》!用你阿布教你的指法!"
奇子俊染血的指尖抚上残弦,琴箱共鸣产生的震动让地面细小的石子开始跳跃。那森喉间涌出古老的招魂长调,每个音节都带着萨满教祭司传承的颤音。声波在野马群组成的圆阵中来回折射,竟在月光下形成肉眼可见的淡蓝色光晕。枣骝母马突然踏碎光影走向人类,它脖颈处的鬃毛无风自动,如同燃烧的火焰。
当布和颤抖着从豹皮囊中捧出祭祖用的青盐砖时,夜空中的云层突然裂开缝隙。月光如液态白银倾泻而下,照亮野马群依次低头舔舐盐砖的奇异仪式。每匹马都保持着精确的间距,它们的舌头在盐砖表面留下放射状纹路,宛如远古岩画上的太阳图腾。小马驹就在这时踉跄站起,它新生的蹄甲还泛着珍珠般的粉红色,伤口结痂处脱落下一片带着金色绒毛的皮屑。
青骢马前膝跪地的姿态如同朝圣,它粗糙的舌头梳理小马驹鬃毛时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秋风掠过白桦林。野马群开始以复杂的路线交叉奔跑,铁蹄踏出的烟尘中浮现出螺旋状的轨迹。布和突然跪倒在地,他的额头紧贴被露水打湿的草地:"它们在举行认亲礼......野马群要带天驹回归腾格里(注:蒙古语"天空"之意)。"
月光下,小马驹残缺的左耳竟与青骢马如出一辙。当第一缕晨光染红东方的地平线时,它们化作流动的剪影消失在雾霭中,只留下草地上发光的圆形焦痕,和空气中挥之不去的龙涎香气息。
【版权所有】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