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知端午
◎红榜作家 袁丹银
时维仲夏，榴花欲燃；龙舟击水，江河岸畔；万户门前，蒲艾凝香……
可能是粽子和艾草的味道太难忘，也可能是儿时的记忆太清晰，总感觉所有节日中，端午是最熟悉、最亲切。在日渐“程式化”的今天，许多传统节日变成了习惯，甚至只是仪式性的重复。我们知道，它的名字不止一个，承载的意义远不止粽子和龙舟。
端午节，作为中国四大传统节日之一。集拜神祭祖、祈福辟邪、欢庆娱乐和饮食为一体的民俗。《易经》说，单数为阳，双数为阴。“五”为阳数，所以亦叫端阳、端五，重五，由此，端午成了别名最多的一个节日。每一个名字，是传统文化的注脚，乃至千年流传的民间记忆。
端午之祭，因地而殊，各有所敬。或曹娥，或子胥，或钟馗之镇宅驱鬼，或祈平安，或期丰收。而祭之最众者，当是纪念屈原。《荆楚岁时记》记载：“五月五日竞渡，俗为屈原投汨罗日，伤其死，故并命舟楫以拯之”，形成了跨越时空的呼应。
江陵县龙舟队在龙渊湖训练中
前几天，平锅兄弟在荆州护城河，抓拍了几张参加龙舟赛队员的照片，配有“龙舟精神是激流勇进，不到终点不放弃……”的文字。于是，我在朋友圈点赞留言：龙舟竞渡旗千杆，鼓乐喧嚣荆州城，追思屈子立明志，如意楚天处处盛。
起初的记忆中，唱着“五月五、是端阳，插艾叶、戴香囊，吃粽子、撒白糖，龙舟下水喜洋洋”的童谣，跑到里河岸边看龙舟，一阵阵锣鼓震天，一声声呐喊助威，不亚于春节般热闹。今年我县龙舟队在龙渊湖风雨无阻的集训后，参加了2025年中国龙舟公开赛（湖北·荆州站）的比赛，并获得大众县市区组综合总分第六名的好成绩，划出了江陵的风采。
从汨罗江的千年涛声，到太空舱的端午诗会；从手工制作香囊的温馨，到赛龙舟的激昂；端午节始终在提醒我们：真正的文化传承，不是对形式的复刻，而是对精神的唤醒。当我们剥开粽子，触碰的是文明的肌理；当我们系上五彩绳，联结的是跨越时空的生命共鸣。
屈原投江处
在古诗词中寻找端午的影子，“竞渡深悲千载冤”，是唐代诗人张建封对屈原的深切怀念；“五色新丝缠角粽”，则是北宋词人欧阳修描绘的端午习俗。这些诗句不仅记录了古人对节日的情感寄托，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的风俗习惯。
端午民俗甚多，赛龙舟、食粽子、吃包子、挂艾蒲，是普遍的习俗。通过民俗活动展演，丰富了群众精神文化生活，更多是弘扬和传承。《菜根谭》所言：“天地有大美而不言”，端午节的魅力，正在于它用最朴素的生活仪式，诠释着对生命价值的永恒追寻。
元代一幅《天中佳景》图，正定格着这样的风雅。“天中”即端午节的别称，故知此画应为端阳应景之作。画中瓶插蜀葵、石榴与菖蒲，枝间悬着精巧香囊，盘中摆着粽子与鲜果，勾勒出古人端午“以香事雅，以食事安” 的生活图景。
端午与芒种相近，而今年是“早端午” 。民间用它们的先后顺序判断收成，有“芒种端午前，处处荒田；芒种端午后，处处有酒肉”的农谚。还有“早端午热得早，晚端午雨不少”的说法。但初夏升温快，可留意天气验证古老的智慧。
前天早晨，遇到熟人提着粽叶，她说去买点回家包粽子。我笑着回答：自己不擅长此道，每年有我三姐送来（见图）。想起熟悉的粽香，一如当初，只是包粽人渐渐老去。那些围在灶台前等待粽子出锅的温馨场景，还有满屋粽叶清香的记忆，都化作舌尖上最绵长的怀念。
每逢端午，有的自己包粽子，有的去菜场、超市买现成的。难怪人们说，最深的乡愁就是家的味道。离乡后，再也找不到记忆中的那种滋味。特别是母亲包的清水粽子，那种味道永远无法复制。
清明插柳，端午插艾。说到艾草，它是中草药；菖蒲，叶片呈剑型可避邪。听老人讲：艾草“四不挂”。一是艾草要倒挂，二是艾草挂单数，在门前左侧为尊。一般三株成束，象征着天、地、人合一，忌用双数以防阴阳失调。其中5根最为常见，寓意“五福临门”或“五毒尽除”。三是不挂枯萎的艾草，四是长势不好的艾草莫挂，像古人所说“以鲜为灵”。这些并非迷信，是老祖宗留下的传承，我们必须知道。
菖蒲的根茎，江陵人称之“茭菜”，可药用和食用，具有抗菌消炎功效。每到夏季，是菜农扯菖蒲根的好时节，先将它洗得白白净净，再拿到菜市场卖。这是餐桌上一道受欢迎时令菜，荤素炒着吃口感好。
秋天的菖蒲棒，是吾辈男孩手中的玩具，常用它敲打同学的脑壳，有点疼又不像用木棍、砖头那样伤人。次数打多了蒲棒飞出许多白毛，然后把蒲花逮回，集中一吹再飞，貌似蒲公英，郝穴人叫它“毛乎拉子”。那时家家有储备，以防小孩刀伤，可敷衍包扎止血。
追溯两千年前，屈原在汨罗江畔的仰天叩问，成为中华文明的精神坐标，使端午节成为中国人集体心灵的锚点。而历经千年演变，早已超越了祈福避疫的原始功能，成为我们触摸生命本质、探寻精神的文化密码。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这不是古诗，是每个现代人都该有的生活态度。在这个追求"快"的时代，它教会我们"慢"的智慧；在这个崇尚"独"的社会，它提醒我们"和"的力量。然而，端午节藏着现代人最缺的三种力量。
比如，恶月恶日。端午这天蛇虫出没、阳气最盛，容易“上火”。人们以挂艾草、做香囊（今年特意买了5个，见图）、喝雄黄酒，驱邪避疫求安康。而现代科学证明，五月正是传染病高发期、因气温不稳定容易引发情绪问题；但香囊里的草药确实能驱蚊杀菌……这是古人给内卷时代的解药。
又如，屈原投江。在这个“躺平”成为流行语的时代，职场里，我们学会了“差不多就行”；生活中，我们习惯了“随大流”。或许理想早被现实磨平了棱角……屈原告诉我们：有些坚持，注定孤独；有些选择，不必被理解……这是我们失去的“孤勇者精神”。
再如，龙舟竞渡。有人感叹，外卖取代了围桌吃饭，我们是群体却又是孤独一人。如今连看龙舟赛都变成刷手机。但龙舟文化的精髓恰恰相反，节奏必须完全同步，胜负靠的是每个人；鼓点不只是指挥，而是集体共振的心跳。所以，我们缺的不是社交，而是真正的共同体感……这是我们被遗忘的“集体力量”。
时间跨越千年，端午依然鲜活。然而，我们不只收获粽子的糯香与假期的轻松，更应多一分对传统的了解与认同。在享受节日快乐的同时，既要关注自己的身心安康，也要记住常回家看看，工作再多再忙，钱是挣不完的。但与家人的团聚，可能是一次少一次了。
端午节，已然是民俗的聚会、精神的广大、文化的基因；是感念先祖的仪式、是祈盼健康的行动、是不忘孝恭的警示、是心怀家国的旗帜。这一切的一切，概括了“和而不同”的美好表达。但愿年轻人躬身实践，从日常细微处入手，激活中华传统，坚定文化自信。
总而言之，浓郁的文化气息、浓厚的人文情怀、深刻的伦理内涵，氤氲在历史的岁月中，与我们相伴而行，浸润着中华民族的骨髓，流淌着生生不息的力量。于是乎，让其融入当代生活的血脉，在博爱的温情中延续……
2025年5月31日晨写于江陵
作者简介：袁丹银、男、生于1958年、中共党员、荆州市江陵人，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以笨拙之笔记录点滴的生活，以敬畏之心雕刻思想的花朵，永远放歌在文学的路上。闲暇之余，擅长诗歌、歌词、朗诵诗、随笔散文等，曾在报刊、电台、网站发表文学作品千余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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