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泛审美文化批评诗学札记(2071一2080)
童年学诗札记(2071)但凡了解艺术史的人大抵明白这样一个道理:无论古今中外,真正当行的艺术工作者,无一例外都必须尊重自然、尊重生命、尊重人性,尊重灵魂、尊重艺术、尊重梦想、尊重自己。否则,他们创作的那些所谓的作品就不可能有持久的生命力。作为诗人,理固宜然。屈原的《离骚》、《橘颂》、荷马的《伊利亚特》、《奥德赛》、杜甫的《望岳》、李白的《静夜思》、但丁的《神曲》、席勒的《欢乐颂》、艾青的《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里尔克的《豹》、露易丝·格丽克的《夏天》、灰娃的《不要玫瑰》、桑恒昌的《端午粽》、洛夫的《金龙禅寺》、乔延凤的《竹林》……诸如此类堪称经典的诗歌艺术作品,从表相看,这些作品似乎真的不粘哪怕一丁点儿“族群身份“,似乎仅仅是诗人纯粹的“个体体验”,似乎不太可能成为“苦难的救世主”,似乎只能被动地沦为“思想与灵魂流浪者”。然而,当受众反复咀嚼这些经典艺术作品后,总会隐隐地感应到些许超越政治的“族群”之光,感应到超越个体体验的人文之光,感应到超越苦难救世主的神祗之光。基于这样的认知,我以为,真正有出息的诗人艺术家,其内心是博大的、包容的,不只装着“个体”,还装着全世界。当人类看不见太阳的时候,诗人就是太阳。
童年学诗札记(2072)“诗往往从反动、从悖论、从背叛开始。”这个观点有一定的合理性,但是不客观、不严谨、更不科学。众所周知,诗歌的创作起点和发展路径是多元的,更是开放包容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反动、悖论乃至背叛,只是诗写表达众多路径中的一条岔路。在当代汉诗整个发展过程中,创新与传承理应相辅相成。诗人可以在尊重传统的基础上,通过对既定模式的适度反动、巧妙运用悖论以及勇敢地自我背叛来实现创新;同时,也要善于从传统中汲取元写作不可或缺的营养,使诗歌在保持独特性的同时,具有深厚的文化内涵和艺术价值。此外,我们必须铭记,生活才是诗歌艺术创作的唯一源泉。诗人真实且深厚的情感体验和对世界的独特认知,是诗歌的核心,无论采取何种创作方式,都应服务于对生活、对人性、对生命、对世界、对文化的深刻表达。
童年学诗札记(2073)诗首先是一种信仰,她不一定非得与生命同频。诗的能量无法估量,不仅仅发出光和热,不仅仅神祇式呈现,不仅仅深具历史眼光与辩证哲思,她能轻松穿越时空黑洞并跨界抵达更多的可能性存在。从本质上探源,诗,绝非传统意义上的人文符码或世俗的情感载体,而是一种具有独立新质生命力的精神图腾。诗的本质并不是“情感+体验”的常规抒情,她更像是多维空间的一种神秘而灵性的精神容器。当我们说“诗首先是一种信仰”时,意味着诗承载着人类超越现实的精神诉求,她可以是对理想世界的全新描摹与认知,也可以是对生命终极意义的神性叩问。这种信仰属性赋予诗以超越时空的永恒性。“诗的能量无法估量”则指向其本质中的动态属性——诗不仅能“发出光和热”,更能在历史长河中持续发酵,成为人类文明演进的催化剂。她既可以是历史的镜像,蕴含着“历史眼光与辩证哲思”,又能跳脱现实与文字局限,以“不一定非得与生命同频”的姿态,构建起超越个体生命的精神场域。诗的本质,是在现实与超现实、具象与抽象、灵与肉之间不断腾挪游走的动态平衡,以独特的艺术语词炼金术,将人类的精神碎片熔铸成永恒的艺术结晶。而诗人作为诗的缔造者,其本质并非传统认知中的“文字工匠”,而是精神世界的拓荒者。诗人从来就不是诗的附属品。作为神的化身,诗人通过诗,完成了对个体生命有限性的超越,在更广阔的高维空间场域实现永恒。
童年学诗札记(2074)判断一个诗人能力的高低,从七个方面就可以看出来,即性感、破壁、灵悟、探险、圆融、艺商、学养。
童年学诗札记(2075)真正优秀的诗歌,从来不会呆板地遵循所谓写文章的逻辑链条,比如,我们常见的文章逻辑链——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原因和结果,还包括时空顺序、因果逻辑、总分逻辑、类比逻辑、对比逻辑、递进逻辑、问题解决逻辑等。但凡写诗的高手,往往更关注源自诗人主体的情绪流变,往往更关注亲近灵魂内核的呼吸,往往更习惯于打破常规理性思维框架,往往更喜欢巧借直觉、错觉、幻觉、意象腾挪、情感共振、隐喻叠加等诸多新质元素构筑独到的艺术城堡。当代汉语诗歌非常规逻辑、反传统逻辑的表现方式可谓五花八门,比如:情感的非线性、意象的蒙太奇、隐喻的多重解码、潜意识的梦幻微光、泛审美的歧义拓展等等,不胜枚举,正如里尔克所言:“美是可怕之物的开端”,诗歌的“逻辑断裂”恰是通向真相的幽径,让语言从“传达信息”的普通工具,升华为“触摸神性”的高端媒介。
童年学诗札记(2076)写诗包括从事其他艺术,其实是个特危险的活计。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写诗就像心怀敬畏之心坐在火湖旁边谈恋爱。搞文艺创作,不怕你有偏见,怕就怕不敢越雷池一步,怕就怕“依样葫芦”,怕就怕从头到脚找不出新质增长点与兴趣点。总是在骨子里祈求四平八稳,从来就没有悖逆、创新乃至决绝的牺牲精神,这类人真的不配搞艺术。
童年学诗札记(2077)关于文学创作风格,我历来主张,不要太单一,不要太狭隘,不要太呆板。举个例子,比方说清新中可不可以兼有枯淡的风格呢?古朴中可不可以兼有典雅的风格呢?简洁中可不可以兼有繁复的风格呢?写实中可不可以兼有浪漫的风格呢?幽默中可不可以兼有讽刺的风格呢?骨气奇横中可不可以兼有纤弱柔媚的风格呢?浑朴天真中可不可以兼有圆融蕴藉的风格呢?玄远独秀中可不可以兼有歧义多元的风格呢?旨趣超拔中可不可以兼有通俗平实的风格呢?禅趣空灵中可不可以兼有人间烟火的风格呢?我想这个答案不言自明。各种文学创作风格交叉混搭属于正常现象,就如何我们平常上下衣着色彩搭配一样,有诸多相似之处,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①追求和谐美感;②展现个性特色;③突破传统限制。在具体的实操中,有两点必须要注意:一是务必要把控好一个度;二是不要破坏作品的整体氛围。
童年学诗札记(2078)作为一个真正杰出的诗人,你可以打破甚至忽略业已固化了的艺术风格,但你绝不可以丧失卓尔不群的辨识度。在成千上万的诗人当中,唯有过目不忘的艺商级辨识度能让你脱颖而出。荷马:史诗巨著传唱,构建宏大神话世界;但丁:《神曲》寓意深刻,引领灵魂救赎之旅;莎士比亚:戏剧诗歌双绝,刻画人性细致入微;雪莱:浪漫主义先锋,诗句充满激情与幻想;波德莱尔:象征主义先驱,以丑为美探索人性;叶芝:神秘主义色彩,诗歌饱含爱尔兰风情;李白:浪漫豪放,诗风飘逸,想象奇绝,有“诗仙”之称;杜甫:沉郁顿挫,忧国忧民,诗作反映社会现实,被尊为“诗圣”;王维:诗画双绝,山水田园诗宁静优美,充满禅意;苏轼:诗词俱佳,风格多样,既有豪迈旷达之作,又有婉约深情之篇;冰心:母爱童真自然,文字温婉隽永;艾青:饱含土地深情,诗行沉郁炽热;北岛:隐喻冷峻锋芒,构建朦胧哲思;海子:追逐纯粹理想,诗风浪漫炽烈;杨黎:口语直白荒诞,解构传统诗意;伊沙:以口语写现实,辛辣直击生活;陈超:深入生命体验,哲思融入诗行;臧棣:意象新奇繁复,语言精妙深邃;刘年:聚焦山野苍凉,质朴直击人心;张二棍:刻画乡土苦难,笔触细腻悲悯;余秀华:直面生命困境,情感浓烈直白;阿毛:温婉细腻抒情,兼具哲思韵味……其往往由一些突出的、独特的单点特征构成,可能是一个独特的元素,可能是一种特别的表现手法,也可能是相对外在和直观的,能在短时间内给受众留下深刻印象的那些标志性、差异化符号,却不经意间展现出孤绝的个人魅力。95后超模马峥脸上有两颗黑痣,在塑形的过程中,为保留自身那种未经藻饰雕琢的质朴感,他并没有选择去刻意掩盖脸上的两颗黑痣。相反,他将这两颗黑痣保留下来,使其成为自己独有的标志。这两颗黑痣在他的时尚造型中格外抢镜,无论是在T台走秀还是拍摄时尚大片时,都成为了他独特的标签。它们不仅没有影响马峥的时尚感,反而为他增添了一份别样的风采,让他在众多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展现出一种稀缺的个性,成为他时尚之路中不可或缺的核心元素,成功提升了其在时尚界的辨识度。
童年学诗札记(2079)世界著名科学家,空气动力学家,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航天科技事业的先驱和杰出代表,被誉为“中国航天之父”与“火箭之王”钱学森特别重视导弹发动的“触点”。他深知,导弹发射中电路点火的“触点”是启动动力的关键。而在我们的诗歌创作中,情绪流“触点”则是连接诗人与受众心灵不可或缺的核心。童年臆断,其至少有四大特征:
①触点的精准性:情绪共鸣的启动键
导弹发射需电路触点精准对接,否则动力装置无法激活;诗歌的情绪触点同样也需精准地捕捉人类共通的情感节点,比如乡愁、孤独、喜悦、爱、生与死等等。像杜甫“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以花鸟为触点,精准引爆战乱中家国破碎的痛感,让千年后的受众仍能产生情感共鸣。这便是情绪触点的“精准导通”。
②系统的联动性:从触点到情感流的传导
一旦导弹点火后,燃料供应系统就需要同步运转,才能推动导弹成功起飞;同理,诗歌的情绪流触点被引爆后,需通过意象、节奏、语言结构乃至空间想象等“内系统”联动,让情感持续流动,诗才是活的。例如,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诗人以“大海”“春”“花”为触点,用短句节奏构建温暖的画面,使“幸福”的情绪从触点扩散成流动的意象群,形成强大的情感推力。
③目标的指涉性:触点背后的创作意图
导弹触点的精准科学设计服务于“起飞”的终极目标,而诗歌的情绪流触点则服务于诗人的表达意图。无论是李白“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豪迈触点,李清照“寻寻觅觅”的凄婉触点,张二棍“太阳落山了”的草根触点,本质上都是诗人经由精准的情绪开关,将纯粹个体鲜活且浑涵的生命体验,转化为普世情感信号,让受众在触点引爆的瞬间,接收到诗人传递的思想能量。
④不可控的诗意:触点之外的情感意外
导弹发射依赖严谨科学的技术逻辑,而诗歌的情绪流触点却可能产生超越预设的复合裂变式化学反应。比如,王维“大漠孤烟直”,本以“孤烟”为苍凉触点,却因“直”字的时空叠加张力,让受众在雄浑与孤寂间产生苍凉、沉郁、悲怆、虚静、豁达、禅趣、圆融等多重解读。这种触点引发的情感延展,恰恰是诗歌区别于冰冷机械系统的诗意所在——它允许进而放纵诗人的情绪流在精准触点基础上,生长出不可预知的泛审美可能。
倘若从本质上看,诗歌的情绪流“触点”,其实就是诗人用诗家语构建的情感点火装置,既要像导弹技术般精准击中人类情感的“电路节点”,又要在触点引爆后,让情绪波如燃料般自然喷射,最终推动诗意穿透时空,实现与受众的精神深度交媾,共同“高潮”、“起飞”。
最近我品读了一些年轻人写的诗,欣慰的是,他们已经开始关注诗歌触点了。
童年学诗札记(2080)在当代汉诗的创作中,把控疏离感、陌生化表达与“距离审美”,其核心在于让“疏离”成为情感与意象的“弹性空间”,而非生硬的割裂。诗人可从以下几个具体方向考量:
①用“意象的间离”制造疏离感,而非直白的情感抽离
尽量避免直接宣泄情绪(比如“我很孤独”),转而用“非私人化”的意象组合搭建距离。比如将“孤独”转化为“台灯在墙上磨它的影子/磨成半透明的茧”,通过物象的“自我动作”拉开与抒情主体的距离,却能让孤独感更具渗透力。
善用“第三方视角”。不写“我望着落叶悲伤”,而写“落叶在石阶上数自己的碎影/有人在窗后,数落叶的步数”——通过引入“旁观者”的间接视角,让情绪流在“隔一层”的观察中沉淀出疏离的韵味与别趣。
②让陌生化表达服务于“感知的唤醒”,而非单纯的语言炫技
对日常事物进行“反常关联”,打破惯性认知。比如把“月光”从“温柔的”转化为“月光在屋顶钉钉子/一颗,两颗/把夜钉成漏风的口袋”(改变月光的质感与动作),用陌生的意象碰撞制造认知张力,但需注意:陌生化的核心是“让熟悉的事物重新被看见”,而非堆砌生僻词汇。
控制“隐喻的跳转幅度”。高段位的陌生化是“跳而不远”,比如将“思念”比作“旧信在抽屉里发潮/字都长出了霉斑的根”,隐喻的逻辑链条(思念→旧信→发霉→生根)虽非常规,却能在联想中形成闭环,既陌生又可感。
③用“留白与节制”调控“距离的浓度”,让审美在“未完成”中发酵
情感表达“留三分”。比如写离别,不写“不舍”,只写“你转身时/碰倒的茶杯/水在桌布上漫延/像一句没说完的话”——通过“未完成的动作”和“物象的延伸”,让情感在留白中自然溢出,距离感反而强化了余味。
时空的“错位并置”制造距离张力。比如“祖父的犁耙在阁楼生锈/而楼下的快递盒/正长出2018年的根须”,将不同时空的物象强行并置,用时空的疏离感触发对“时间与存在”的深层思考,让距离转化为思想的纵深感。
④警惕“过度疏离”:让距离始终连着“情感的锚点”
疏离感的边界在于:无论意象多陌生、视角多抽离,最终需指向某种可共鸣的“内核情感”(哪怕是模糊的)。比如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看似用“面向远方”的疏离姿态,实则锚定了“对温暖的普遍渴望”。倘若完全脱离情绪流根系,疏离会沦为空洞的冷漠,陌生化则成了费解的语词堆砌。
著名诗人艾青先生曾把写诗形象地比喻为放风筝。风筝要飞得高,需要有风的助力,还要有合适的线来牵引,写诗亦是如此。诗歌需要灵感的“风”来推动,灵感如同风,能让诗人的思绪飞扬,让诗歌具有灵动性和生命力。而诗人对生活的感悟和情感则如同放风筝的线,若没有情感与感悟作为支撑,诗歌就会像断了线的风筝,变得空洞无物,无法给人以共鸣。同时,诗人要像把控风筝线一样,把握好诗歌创作的节奏和尺度,使诗歌在自由与约束之间达到平衡,既要有想象的空间,又不能脱离现实与情感的根基,这样才能创作出优秀的诗作。
很显然,诗歌的“距离审美”是一场“放风筝”的游戏:线太紧(太直白)则失韵味;而线太松(太疏离)则失根基,关键在于找到那根“能让意象飞起来,又能被受众拉回心里”的性情线。
(未完待续,稍安勿躁)
❂ 诗人简介:
童年,本名郭杰,男,汉族,1963年12月出生于安徽省蚌埠市,系中国诗歌学会会员。自1980年习诗至今已四十余年,笔耕不辍。诗风多元,中西交融,始终坚持创作实践与理论挖掘互补并重。曾策划中国诗坛第三条道路与垃圾派诗学大辩论等各类文创活动,多部诗歌作品和文艺评论文章入选各知名文创艺术平台。代表作有《天黑之前》、《河》、《短歌》、《短章》等,著有《童年泛审美文化批评诗学札记》等文艺批评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