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简介
尹玉峰长篇铁血小说《天驹》别一番语言架构,别一番草原风情;人性、野性、眼泪、爱恨、或生或死一一铁与血的交织,在生命荒原中困苦摇曳……这是一首准格尔旗黄河第一弯山曲中流淌着的回肠荡气,即有奇幻爱情,又有铭心酸楚,更有民族民主希望和伟大生命热忱的歌。曲折的故事中一直有圣主的天驹神马,就像一面旗帜迎风飘扬……
作者尹玉峰系都市头条编辑委员会主任
天驹
20世纪初的鄂尔多斯草原,天似穹庐,笼盖四野,苍茫无际。那森·巴特尔伫立在蒙古包前,粗粝的手掌紧握套马杆,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起伏的草浪。他的胸膛里翻涌着祖辈传下的骄傲,仿佛每一根血管都流淌着成吉思汗时代的勇武与豪情。昨夜梦中那匹雪白的天驹,鬃毛如银瀑倾泻,四蹄踏云而行,在他心中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那分明是当年伴随大汗横扫欧亚的神骏后裔,是长生天赐予的祥瑞。远处的牧群如散落的珍珠,在晨光中闪烁着柔和的光晕,牧人的长调悠远苍凉,在风中飘荡,与苍茫天地共鸣,诉说着千年来游牧民族的兴衰荣辱。这片广袤的土地,曾见证匈奴铁骑的铮铮蹄声,回荡过鲜卑部落的牧歌悠扬,而今仍是游牧子孙纵马驰骋的永恒疆场。
第一章:寻马(一)
那森·巴特尔从梦中惊醒时,额头上还沁着细密的汗珠。蒙古包外,草原的晨风轻轻掀动着毡帘,送来一阵阵带着露水气息的清凉。他粗粝的手指紧紧攥住羊毛毯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梦中那匹神骏的身影。那梦境如此真实,以至于他此刻仍能感受到胯下白马的体温,闻到它鬃毛间散发出的雪松清香。
梦中,他身披金色霞光,那光芒并非来自朝阳,而是从他体内迸发而出,将整片草原都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胯下的白马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它的鬃毛比最上等的银丝还要柔亮,在风中飘扬时,宛如一面神圣的旗帜。最令人惊叹的是它的眼睛——那对琥珀色的眼眸中仿佛蕴含着整片草原的历史,从匈奴单于的金帐到成吉思汗的铁骑,都在那深邃的瞳孔中一一闪现。
白马的四蹄踏过之处,碧绿的草浪自动向两侧分开,形成一条神圣的通道。草丛中的百灵鸟纷纷飞起,在空中盘旋鸣叫,那歌声与风声交织,谱写成一首献给草原之神的赞歌。那森能感觉到,这不是普通的梦境——这是长生天通过祖灵给予他的启示。他仰天长啸,声音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子俊!我降服野马王了!我得到了天驹!"这声呐喊惊起一群南飞的鸿雁,它们洁白的羽翼掠过湛蓝的天幕,在朝阳下折射出璀璨的金光,宛如天神撒下的祝福。
奇子俊被父亲的喊声惊醒时,还裹在温暖的羊皮被子里。少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浓密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一片阴影。当他看清父亲激动的神情时,那双继承自母亲的杏眼顿时睁得溜圆。晨光透过蒙古包的缝隙,在他稚嫩的脸庞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阿爸,你不是常说天驹是长生天的使者,凡人不能降服、不能骑乘的吗?"少年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透着一股子执拗。他说话时,两颗小虎牙若隐若现,给这张尚显稚嫩的脸庞增添了几分俏皮。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像是草原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智慧光芒。
那森闻言,猛地勒住缰绳——尽管此刻他胯下并无坐骑。这个习惯性动作让他腰间悬挂的银质酒壶与匕首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翻身下马的动作如此娴熟,仿佛真的刚从一匹神骏背上跃下。梦中那匹白马此刻就站在他面前,通体晶莹剔透,比最上等的羊脂玉还要纯净。当它昂首嘶鸣时,那声音如同雷霆炸裂,震得蒙古包上的铜铃叮当作响。更神奇的是,随着它的嘶鸣,周围的空气中突然飘散开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那香气既不浓烈也不甜腻,却让人闻之精神一振,仿佛连灵魂都被洗涤过一般。
那森的心被这梦境彻底点燃。他能感觉到,这不是普通的梦——这是祖灵在召唤他,是成吉思汗的血脉在沸腾。他大步走向帐篷角落,抄起那根世代相传的套马杆。这根用百年红柳木制成的长杆,经过三代人手掌的摩挲,已经包浆锃亮,在晨光中泛着古铜色的光泽。顶端的熟牛皮绳被盘成精巧的结,那是他祖父独创的系法,能在套住烈马时自动收紧,让最暴躁的野马都难以挣脱。
"黑云!"那森一声呼哨,他那匹乌黑如夜的战马立刻从远处的草场飞奔而来。这匹五岁的骏马全身漆黑,唯有四蹄雪白,是草原上罕见的"踏雪乌骓"。它奔跑时,强健的肌肉在油亮的皮毛下滚动,宛如黑色的波浪。那森一个漂亮的翻身跃上马背,鞭梢在空中甩出一声脆响,惊起了草丛中几只正在觅食的沙狐。这些小生灵惊慌失措地窜向远方,金色的皮毛在晨光中一闪而过,像是被神迹驱散的暗影。
奇子俊见状,连忙抓起挂在帐篷支柱上的榆木弓。这把弓的弓背上精细地雕刻着狼图腾,每一道纹路都诉说着草原勇士的传说。弓弦是用上等的牦牛筋鞣制而成,经过特殊处理,既柔韧又有惊人的爆发力。这是去年那森送给他的成年礼,象征着从男孩到男人的蜕变。少年利落地翻身上马,他骑的是一匹三岁的枣红马,毛色如同秋日的枫叶,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
晨风掠过耳畔,带着青草与泥土的芬芳。奇子俊能清晰地听见父亲粗重的呼吸声与"黑云"有力的蹄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一首古老的战歌。远处,一群野马正在悠闲地吃草,它们的身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精灵。
"阿爸,你慢些!"奇子俊在风中喊道。他的声音被迎面而来的气流撕扯得断断续续,枣红马似乎感受到主人的焦急,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那森回头时,晨光正好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他的眼中燃烧着狂热的火焰,青白混杂的胡须上沾着几根草屑,看上去既像个执着的猎人,又像个被神灵附体的萨满。
"子俊,那匹天驹就在草原某处等着我们!"那森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我能感觉到!它的蹄印会留在阿格头子草甸上,它的嘶鸣会唤醒灰背青的露珠!"说这话时,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抚摸着挂在颈间的护身符——那是一颗狼牙,据说是成吉思汗时代传下来的圣物。
奇子俊忍不住摇头失笑。枣红马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情绪,默契地放缓了步伐。马蹄轻轻叩击着松软的草地,发出沉闷的声响。"阿爸,你该不会是昨晚的奶酒喝多了吧?"少年促狭地眨眨眼,"老三爷说过,梦里的白马可能是山神的化身..."说到这里,他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父亲,"要不咱们去找老三爷算一算?他通晓狼语,能读懂风的密语,说不定能指点一二。"
那森闻言勒住"黑云",停在一处高坡上。从这里望去,整个草原尽收眼底。远处,几户牧民的炊烟袅袅升起,与天边的云霞融为一体,勾勒出一幅宁静祥和的画卷。那森用袖子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粗重的呼吸渐渐平复。他望着远方沉思片刻,终于点头道:"也好。老三爷年轻时见过库布齐沙漠里的海市蜃楼,或许能指点迷津。"说这话时,他的目光依然在草原上搜寻,仿佛那匹神骏随时都可能从某个草丘后现身。
【版权所有】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