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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鹰诗选五首：月亮升起来，看见自己是萧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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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鹰诗选五首：
✍️海军博物馆的鸽子
在水牛城的海军博物馆
一只白色的鸽子
倦缩在军舰的弦窗边
它的身体，带着颤抖和病容
这是一艘，纪念二战中
五个兄弟同时阵亡的军舰
和这军舰同时阵亡的
还有，三百一十六名军人
这一型号的军舰
美国建造了一百五十艘
其它的不是葬身海底
就是被拆卸成了铁块
风，吹得很冷
它们随时来自太平洋
印度洋，或者大西洋
一艘军舰很冷
它晃动在水面上
它的钢铁，挂满雨水和锈迹
一只鸽子很冷
像是飞过了地球所有的航道
现在躲在军舰的骨头中
洁白得，像受伤的冰块
✍️在韩溪，我静坐成汉时的石头
在韩溪，我静坐成
一块汉时的石头
一块水里长青苔的石头
马蹄落下江山印记
不是韩溪夜涨水
那来汉朝四百年
若是，这溪水再涨一次
我能追上自己前朝影子
月亮升起来
看见自己是萧何
月亮落下去
看见自己是韩信
只有月圆的溪水的时候
才看见自己是刘邦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四四方方的汉字
是秋月砌成的汉宫
箫声里的笔画自带夜寒
横撇捺的枝条杀机隐伏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一手阴招一手阳招
垓下的楚歌，我给了举鼎的人
只有韩溪知我，一枚补天石头
曾经为帝国的河床补漏
我想我是天上的星宿
一生都在被月亮追赶
见光你不能杀
见铁你不能杀
能杀我的，就只剩下那群妹妹了
她们手里的竹竿，带着青香
✍️雪的影子
风不来
雪的影子，折叠得
像箱中的旧衣裳
有过的时间
洗尽了铅华
现出棉麻粗糙和温暖
阳光中散发木质气息
那些飞鸟
栅栏、大树和窗格
那些枯藤
花朵、残枝和新芽
亮丽有了褶皱
有了该有的
疲惫、松弛和柔韧性
雪，的影子
冰，的心事
在光的眼神中看自己
每一寸肌肤的覆盖
都用词贴切
2024.10.20
✍️清明节
现在才发现这个节日
包裹在另一张地图中
那皱纹渐深的纸张
只要轻轻一拧，便能现出
蜀中的雨水，和阡陌纵横的原野
昨夜，分明是梦见父亲了
他在梦中的形象，有些模糊
像是附身在另一个人的影子中
但我感觉得到，那一定是我的父亲
在遗忘了清明节中，让我吃惊
这必定是异国他乡落雪夜晚
他是怎样从川西平原的乡下
从我该去上坟的地方，一路找到
连我都还不熟悉的这个家门的
✍️秋天，要有一个牧场
秋天要有一个牧场
让思想都马放南山
这样的一场驻脚
会发现今生，草籽饱满
雪山仙化为雪莲之后
以溪流的方式讲述过往
讲述一些催生过彩虹
或者，寒伤马骨的事情
眼光还会游刃在峰峦
掩饰不去天生的锐度
肩头只有和煦的阳光了
故事无边有湖泊的包容
一朵云、两朵云的天幕
空气纯净得无欲无虑
只需一个呼吸和微笑
就唤醒蘑菇遍地的阵雨
一定要有一个木屋
留着刀痕和风过的色泽
一定要有一个火炉
可以燃烧松枝点亮油灯
月光、野花、书籍和爱情
不在此刻的设想之中
这躺下的夜里，有星星就好
躯体在枯老有了荒草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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