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枣王 侯文君
诗云:“堰头沟底野冈坡,遍长圪针酸枣棵。幽处忘言休咎理,索居长悟富贫歌。寒霜冷露浓浓染,落日长风细细琢。秋后青衣缀红豆,离离身影也婆娑。”这当然是对普通酸枣的描述,但沂源猿人的故乡张家坡镇核桃峪村却有株几百年树龄的酸枣王,它别开生面,独具风采。
它竟然是落叶小灌木刺酸枣的精灵,是沂蒙山区一棵贫瘠土壤长成的奇特古树。当然,它没有傲雪松柏的青翠苍劲,没有公孙银杏的植物活化,没有辉煌楠木的珍奇尊贵,但其旺盛的生命力可生长千年不衰。此树高达20米,粗达半搂,树冠秀颀,酸枣王的美誉,它当之无愧。
众所周知,酸枣属于落叶丛木,总是一株挨一株地连成一片,荆棘丛生,纠缠不清,而红彤彤的野酸枣却密密匝匝地悬挂枝头,但长成大树却自然也匪夷所思。核桃峪的这棵酸枣可真的称奇,耄耋老人都说:“俺爷爷在世时,这树就这么大,这么粗,这么高,没见长过。”它树干挺拔健壮,枝条斑驳苍劲,树皮黝黑粗糙,树冠均匀伸展。它浑身的伤痕见证了沧桑岁月的几多凉熱,沉淀了雪雨风霜的几多恩怨,宣示了笑傲江湖的几多成败。
它没有俏也争春的独领风骚:风萧萧兮山野冷,雨霏霏兮江水暖。迎春的笑傲料峭、杏花的独斟春风、桃花的色艳城郭、梨花的身笼俏衣、紫藤的天倾浪漫、黄连的辉绽辉煌、玉兰的贵高典雅,这一切它都谦让到低调得无以复加,它是所有木本植物最晚萌芽开花的树丛,即使杨柳郁郁葱葱之后,它才跟荆芽同时萌发。酸枣王也还是寒往春来,萌芽开花,我行我素。一夜之间,满树绿叶萌发,树就活了,生机无限了;新叶下蓦地缀满米粒似的枣花,普普通通,碎碎杂杂,毫不起眼,它是花季开放最晚的树花。它不喜欢强出风头,而是百般低调。但满树的缤纷蜂蝶却在忙忙碌碌,飞上窜下,在共娱共乐。跳舞的跳舞,谈情的谈情,说爱的说爱,采花酿蜜了。蜜是其爱情的结晶,酸枣蜂蜜香甜得叫人心醉,那可堪比世间最好的琼浆玉液的美味可口了。
不久,一嘟噜一嘟噜的酸枣就开始结果,星罗棋布了。起初,它小的可怜,但诸多风雨之后,它渐次长成,逐渐由青而白,由白而粉,由粉而红了。百年酸枣树一年能结上百斤酸枣子,果实成熟期酸枣点缀,红红点点,多若繁星,要比蓝天点缀的红珊瑚还要靓丽耀眼,要比光焰升腾的火炬还要明亮璀璨,要比稀世之宝的玛瑙还要潇洒淡然。更别说味道的甘冽酸甜,远比红枣的香甜可口,堪比醴酪的清幽淡雅,也比人参果的意味盎然了。
因为这树的酸枣个头比一般的果实要长,蚕豆似的,果肉厚实,口感酸脆。除了鲜食,它还常可制成干枣、蜜枣、红枣、熏枣、黑枣、酒枣及牙枣等蜜饯和果脯,还可以制作枣泥、枣面、枣酒、枣醋等等。树主人姓张,每年制作的醉枣和枣酒自是一宝,喝一口堪比王母娘娘的蟠桃酒,世人真的“三月不知肉味”了,即使玉皇大帝品尝,也会赞不绝口:“你酸枣树也是王啊。”
据树主老人讲,曾经有商人出价几十万,他都没舍得卖。他总觉得即使是棵树,长到这么大,也的确不易,何况是棵酸枣;活到百岁的人才几个呢?这棵稀奇的古树竟然六百年树龄,似乎只有可与公孙树的银杏寿元比高。这就更见珍奇了。而他看惯了酸枣春夏秋冬四季的伟岸身影,它们已经精领神会,心照不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是的,古树古木绝对不是用钱计算的,文物价值无法估量。须知别处怎么就没有这么大的酸枣树呢?难道“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吗?难道同一物种的酸枣也有贫富贵贱之分吗?难道这是苍天的独有恩赐吗?我不禁也说:本是山野一棘荆,奇在千年神仙功。而今果实论斗量,满身伤痕诉衷情。--它肯定是树的精灵,它经历了太多的寒暖沧桑,雷电、虫蚀、刀砍、火烧、洪涝、旱灾无不经受,受尽磨难终成佛,我感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