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 以 升 传
——以钢铁为笔,绘就民族脊梁
池国芳
山河作证,丰碑永铸。在中华民族奔腾不息的江河之上,矗立着一座永不坍塌的精神之桥。茅以升,这位以毕生心血浇筑钢铁长虹的“中国桥梁之父”,用智慧与热血书写了一部科技报国的壮丽史诗。他的生命轨迹,是近代中国从屈辱走向崛起的缩影;他的桥梁,不仅是跨越天堑的通道,更是民族自强不息的象征。
以桥为梦,心系家国。1896年1月9日,茅以升生于江苏镇江丹徒一户书香世家。5岁启蒙,7岁入新式学堂,少年时目睹文德桥坍塌惨剧,立下“造最坚固之桥”的宏愿。1911年,他考入唐山路矿学堂,以五年总平均92.5分的惊人成绩毕业,创下校史纪录。1916年,他远渡重洋,赴美攻读桥梁工程,仅一年斩获康奈尔大学硕士学位,又以《桥梁桁架次应力》的突破性研究获卡内基理工学院首名工学博士,论文创见被誉为“茅式定律”,震动学界。面对美国高薪挽留,他慨然道:“纵然科学无国界,科学家却有祖国!”
科学救国:钱塘江畔的生死长歌。
1933年,茅以升临危受命,主持建造被外国专家断言“不可能”的钱塘江大桥。江潮汹涌、流沙暗伏、日军空袭……他以“射水法”攻克打桩难题,从孩童浇花中悟出灵感;用“沉箱法”“浮运法”驯服湍流,在战火中昼夜鏖战。1937年9月26日,中国首座公铁两用桥横空出世,打破外国垄断,被誉为“争气桥”。然而通车仅89天,为阻日军铁蹄,他含泪炸桥,将14箱设计资料密藏箱底,誓言:“抗战必胜,此桥必复!” 抗战胜利后,他两度修复大桥,近90年风雨中,“桥坚强”至今巍然屹立,成为民族精神的图腾。
科技强国:长江天堑化通途。新中国成立后,茅以升以“桥梁即国运”的信念再攀高峰。1957年,他担任武汉长江大桥技术顾问委员会主任,攻克14项世界级难题,助“万里长江第一桥”飞架南北,开启中国自主建造特大钢桥的新纪元。他参与审定人民大会堂结构设计,周恩来总理亲点其名;主持编撰《中国古桥技术史》,让千年智慧重焕光彩;更以土力学研究奠基中国现代地基工程,推动铁道科研跨越式发展。
创新育人:架设知识与心灵的桥梁。茅以升不仅是工程师,更是教育改革的先驱。他首创“学生考老师”教学法,让课堂从“填鸭”变为思辨的沃土,陶行知赞其“教学革命”。在钱塘江工地,他开辟“工程教育试验田”,培养出武汉长江大桥总工程师汪菊潜等栋梁,被誉为“中国桥梁工程师的摇篮”。晚年他笔耕不辍,以《桥话》《中国石拱桥》等科普著作,将科学火种播撒民间,坚信“科普是科技与人民的桥梁”。
赤子情怀:钢铁巨擘的柔软与坚韧。生活中的茅以升,既有科学家的执着,亦有诗人的浪漫。他爱在深夜抚桥沉思,称桥梁为“大地上的山水画”;喜与孩童探讨“未来之桥”,畅想“飘在云端的彩虹”;更以“人生如桥,唯奋斗可渡”自勉,九旬高龄仍登桥摩挲钢梁,如见故友。然而,这位“铁汉”亦有锥心之痛:为护抗战资料,他携家辗转27次,妻子戴传蕙因颠沛离世,成为毕生之憾。
千秋功业:星河长明照汗青。党和人民从未忘记这位民族脊梁:1955年当选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1987年以91岁高龄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全国政协副主席、九三学社中央名誉主席,获美国国家工程院外籍院士等殊荣。1989年临终前,他喃喃道:“我这一生,最对不起蕙君……” 然其六个子女无一送终的遗憾,终不掩其光耀九霄的功业。
桥魂永铸,薪火相传。今日,钱塘江潮声依旧,武汉长江大桥列车轰鸣,茅以升的名字已镌刻进共和国的山河血脉。他以桥为志,架起的不仅是钢铁巨龙,更是一个民族从匍匐到挺立的脊梁;他以身为桥,连接的不仅是两岸土地,更是几代人科技报国的信仰。正如其晚年所言:“崎岖人生路,幸有奋斗桥。” 这桥,跨越时空,永世不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