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花之梦
黄褐色沙丘上，葵花
把目光聚焦于此。她的梦也是
葵花……绵延六月
和梦在一起
疏密有致呀
时光遗留的高台上，光匀速
移动……这迷魂阵
摇晃着
进入她的梦乡
此刻沙粒之上，有一朵葵花相伴
是幸福的
盛开，在记忆里
张灯结彩。也被她无边的
寂静所温暖
很明显
这才是我深爱的理由
风吹过
野核桃树已经隐约遁入
记忆深处
那时候，我在高处看见的
野蔷薇开着花
羞涩的面颊泛着光。红晕和
迷人的柔软
你簇拥着一丛马兰花怀揣的秘密
在茫茫夜色中
看风景。野核桃早已采摘完
我能够想象到曾经他们也是花痴的
拥有者
就如同丰盈
之外，另一种我不曾抵达
过的场景
多么虚幻，却又那么坚实
他们隐于这片荒野
时间流逝了，惟野核桃树依旧活在
古老的传说中
秋日即景
顷刻之间，暖阳就让秋草有了
归属感
鹰却把自己粘贴在壁画上
看起来像皮影戏
而那只小松鼠显得极为兴奋
似乎，每一粒
松果都是扑朔迷离
从水中起飞的天鹅扇动翅膀
犹如哑迷。但她们又瞬间从我的
恍惚中隐去
马群依旧还是一座浮雕模样
有人正在安静地
把时光变老
也恰好就在这个时候心不动
草木也不会动
在桃花峪看黄河
拾级而上，就能看见一支画笔
在鸟鸣中静静地游移
那意境
绵厚且空幽。就如同神话
发出的光一般
我望向飞鸟舒展的羽翼
它倾力扇动着，秋风就把遥远
的往事
倾泻在一首唐诗中
空气里仍弥漫着桃花气息
在荥阳桃花峪
黄河水在浑厚的土地上
潜滋暗长
而我目光所及，满眼秋色都
是一条大河
流淌千年的乡愁
所以黄河从这里变得舒缓
亦愈加壮阔
就像时间深处的闪电
舒缓抑或壮烈
都是他脉管中青铜般执念
和荣光
我只是一个守夜人
如果在林中我就能够听见
一朵云擦过树梢时奇妙的声音。而寂静时
也只能听见树的呼吸
从另一座山的那一端缓慢地升起
直到把明亮都全部聚拢
在一起
就好像一个离乡背井之人
显然这并不是说我们只生活在春天
在密林中
蒲公英的梦仍然很轻很年轻。此刻也仅仅是
有些力不从心
我就试图这个时候去理解她们
却为何总是
能看见你在露珠中滑落的残梦呢？
黄昏降临，野鸽子就会落在
草窠里
就会把喧嚣都留给那些灯红酒绿的人
而我依旧独自行走
仿佛尘世间一枚落叶返回
泥土
但我肯定不会出卖灵魂。不会让
疼痛溢于言表
实际上，我也只是一个
大自然的守夜人
朝向那个即将到来的黎明一刻都
不停地奔走
假如还可以走的更远一点
我也只想
在山林里谛听大自然的晨钟暮鼓
继续做一个温馨的梦
当黑夜降临，我就默默地用
星星照亮此生
夏 日
他侧过身来，用眼角溢出的光
看见鱼仍在水中游动
云也是
就像心绪缓慢掠过田畴
此刻芦苇花迎着风
在他散淡的目光中不停地摇晃
曾经吧，雨水如此丰沛
大地怀抱着花香
和美誉
而从前的事恍若星辰
仿佛明灭起伏都有着自己的纹理
深入其中才能够
读懂一个人怀揣的心事
但我正被另一种情绪所缠绕。这时候
我已经无法确认
假如风又一次吹来，那些游动
的鱼还能否安享天年
黄昏落入山谷
大地在起伏中
让折叠的影子更加深厚。那些移植的
红珊瑚
悄悄地躲进岩石中休眠
当我进入山谷
进入一片叶脉所呈示的纹理
就会看见
起伏如一队急匆匆的蚂蚁穿越
古堡
它们始终保持着定力
不温不火
在寂寞中守望寂寞。而鸽子的晚祷
随夜幕降临，盘羊踏雪
而来
这时候头羊停了下来，它低下头
用神示般的巨角
占卜
而眼下，河水还在寂寂流淌
温润月光下
万物蓬勃生长。惟夜莺的啼叫
让群山布满了碎银
在梦里谛听
从一只蝴蝶眸子里
采摘的玫瑰
在另一个季节被人种植梦中。
它伸出翅膀，有夜露的
芬芳。
此刻他只是穿过了防护林
无边的寂静。积雨云，
那些奇思妙想
贯穿始终。
曾经，野鸽子的啼叫明亮，
可以用你的倩影
缝补忧伤。
那时候我听着日本国江户时代
的一段轻音乐，
浪漫而凄切——
似乎，我看见一阵清风送来
幽怨。和圣洁之光
养育的灵魂。
樱花的缠绵带着羞涩，
被内敛簇拥。
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啊，
却又如此漫长。
你从高空照亮人间，让掩映于
青山绿水之中
的音符可以唤醒花朵。
此时被月光轻拢的溪水亮闪闪地
表明了心迹。
假如进入盛花期，
蜂蝶涌来，
绵延的情思就会被风缩短。
也即是一种守望吧。
此时此刻，那座连接两端的桥
坍塌了——
无疑，这的确也是我
命中的一劫。
就忽然想起幕府时代，那些
歌女们
闪亮的舞姿，
在蒙蒙细雨里婉转，就如同我喜欢
的花语。
就等你来吧。樱花早就落满一地，
可我还像从前那样，
用一杯清酒
打捞曾经丢失的记忆。
并呼唤神洁，
和它所昭示的光明。
现在我只是梦见了一面镜子。
它的另一端，
山泉滋养的勿忘我
从未忘记过这片肥沃的土地。
因而空灵，
才能够守望三千里江山。
或者就像一只雨燕，
斜掠着，用它修长的尾音接纳
神圣的给予。
为此，我更愿意做一个
守望者，
在音符里自由飞翔。
就仿佛伎乐天，
把欢乐悉数撒落在人间。
抑或用
神话滋养人生，用万物的
悲悯
铸造不朽。
那就回到脚下的土地吧。
这时节，
紫色薰衣草花已经把我的梦
植入绚烂，
她们与六月的阳光一起
走向漫漫归途。
这之后，我将继续追随花香。
在这个季节，在绵软
的旋律中，
让爱都还原为爱。
流淌的影子
从晨曦中醒来的鹧鸪鸟
穿过密林
好像已经听到了什么
他一开始
就以落叶的姿态介入其中
他羞于言说
只在一截影子无法抵达处
延续自己的声音
自正午开始，他就
总是用缓慢的时光安慰自己
残余的人生
他遵从命运安排
小心翼翼地
在一场暴风雪到来之前
就像棕熊
安静地进入冬眠
鸟声清脆
从一抹亮光里弹射出来的声音
被涂上色彩
也被寂静的大地所接纳
你或许可以从那些绿叶中听见
一阵阵
脆响扑打在石壁上
就像一个浪撞击着另一个浪
而尚未发力的朝阳
并不急于表白
自己
由此我就开始仔细揣摸
鸟声在
密不透风的森林里究竟还
有什么寓意
但我却恰好走到了声音的反面
你总是在说
这分明就是林欲静而风不止
的征兆
此刻好像已听见有人说
风来了
此刻那些摇晃的树影都停止了
呼吸
当我行至拐弯处
我们短暂相聚之后，闪电恰好
从云层里钻出来
我还以为
这个季节你不会看见这样的场景
也不会看见如此
密集的雨水淹没了记忆
而我预料中的事却并没有发生
那时，天空有些诡异
似乎这鸟声般清脆的心绪
不知不觉
就被惯性罩住了
起初，我的确也很不以为然
心想有些事
迟早都会这样发生的
至于明天
你的想法并不符合逻辑
所以我觉得现在你是对的。但现在
也只是一个过程
转眼间，天空又会晴朗
你是否明白
在这些闪电消逝之前我并不想
对你说再见，再见
作者简介：亚楠，本名王亚楠。中国诗歌学会理事，伊犁州作家协会主席。已在《人民文学》《中国作家》《诗刊》《十月》《青年文学》《作品》《作家》《花城》《钟山》《山花》《大家》《上海文学》《星星诗刊》《绿风》《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等报刊发表作品250余万字。多次获得全国诗歌、散文诗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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