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五章 寻找出路
李洪君
永不停歇政治运动,到文化大革命达到顶峰。文化大革命中最大的冤案——刘少奇被打成“叛徒、内奸、工贼”,被折磨致死,无数的大小革命干部被折磨致死、被关押、被流放,无数的懂的革命的、不懂的革命的群众,有的浑水摸鱼、有的随波逐流。学生不上课、工人不上班,都拉派、站队搞革命,一时是被依靠的对象,一时又成了被专政的对象,毛泽东亲自选定的接班人——林副统帅,最亲密的战友又篡党夺权搞政变,最后落得个叛逃、折戟沉沙,人们被搞糊涂了。这或许是领袖人物的政治需要,可是百姓是要吃饭的!
李衡春天早早的就来到这个地方,春秋已过,冬天已过大半,就在这深山老林落个户,求个安身活命都办不到,总得寻条出路吧。
从家来东北的时候,就知道盛昌大伯(族家大伯)在龙江省的通山县的一个屯子做赤脚医生,李衡在无奈的时候想到了他。李衡想,在屯子上做医生的,经常为人服务,能量应该大一些,落户的事情或许能办。李衡就给父母写信,要了他的地址——通山县清山镇小山洞屯。刚进腊月吧,李衡就从两面面坡坐火车到正志县城,又从正志坐客车路过延长县城,到方远县城,到方远天色已晚,找旅店住了一宿。第二天又坐客车到通山,过了松花江就是通山县城。下车后就找工作人员打听到清山镇小山洞屯怎么走?说有过路车。李衡就买了票,上了车,过午就到了小山洞屯。下车,李衡就打听村卫生室,很方便就找到了。李衡事先给大伯写过信,大伯知道李衡要来,见面后很高兴,说:“千里之外,见到个乡亲,真好。”
大伯这个人,人很和善,中上等的个子,胖胖的。从小学医,一直在老家的乡村做医生,还曾是公立医生,1962年下放,迫于生计,流落东北,在这个屯子里做赤脚医生。
大伯用的房子在那时应该是好房子了,虽然也是草房,但草披的厚实,修的齐整,房子也宽敞,窗户大,屋里也亮堂,三间房他用的是东边的一间半。东间是卫生室和他的卧室,外半间有一个灶台。
李衡向大伯询问这里的情况。大伯说:
“这个屯子的位置还不错,东边几里路就是松花江,交通也不错,通客车,在周围收入也算不错的屯子,一年四季烧柴都是庄稼秸秆。”
李衡给大伯说:“大伯,我下了车,我看了,这个地方都是平缓的岗地,不见树木,视野开阔,交通方便,靠近松花江,是一片好地方。”
大伯说:“你在这里住几天。你给我来信后,我给屯子里的领导谈过,他们说的挺好,我带你再给他们见见面。”
李衡说:“叫大伯操心了。”
大伯给介绍说,和他合住这三间房子的是龙江省交通厅的一位一般干部,不知因为什么问题被流放到这里,说是部队转业的正营级干部,老婆孩子都来了,三个女孩子,大的20岁,小的16、17岁,都在家待着,都该上学,都不能上学 ,这算是都跟着老朱(这位流放干部姓朱)流放到这里来了。
李衡在这里住了几天,和朱营长(不知道他在省交通厅是什么职务,就称呼朱营长吧)也唠过两次嗑,也见过他们全家。这朱营长倒不像是部队干部,个子不高不矮,瘦瘦的,挺白净,举止温儒尔雅。
李衡介绍自己说:“李医生是我的族家大伯。我66(1966)年初中毕业,又在学校搞了两年文化大革命,68(1968)年离校。离校后,自己昕宵不怠,孤灯苦读近三年,升学无门。我们那个地方生活困难或有不如意的就往东北跑,我跑出来过了春节就一年了,想找个农业社落户本分的生活都办不到,这不是来求大伯帮忙来了。”
朱营长说:“你们注定要成为被耽误的一代了。有些事情我到现在都不理解,文化大革命前我们都是革命干部。怎么文化大革命一来,我们都成了走资派了呢?我拥护毛主席、拥护共产党,热爱毛主席、热爱共产党啊!我也是共产党员啊!我这个小干部,没贪占一分钱,怎么也是走资派呢?都是毛主席领导建立的共产党的政权,毛主席怎么领导红卫兵又夺了一遍呢?我看,这里边有不少人是投机分子,这些胡折腾的红卫兵夺了老干部的权,有几个是靠谱的人?国家会走向何方?总这样折腾,国家建设怎么办?百姓生活怎么办?”他像是和李衡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李衡没有插话,他又说道:“我这三个孩子,大姑娘上初中二年级文化大革命开始,二姑娘要升初中文化大革命开始,三姑娘现在算上着初中。可是,在城市是工人阶级管理学校,在农村是贫下中农管理学校,他们管理什么呢?孩子们学到什么呢?我这三个孩子现在都算是文盲吧!大学多少年不招生(注:10年文革第一次‘高校招生’是1973年,出了个‘白卷先生’——张铁生。张铁生的出现影响了当年至文革结束恢复高考后的大学招生路线,导致学生考分越高越是没有学校敢要,被录取者多是成绩平平甚或中下者,无数知识青年的‘大学梦’瞬间被击得粉碎,一切又跌入阶级斗争的深渊),知识分子都是臭老九,经济建设光靠镰刀锄头吗?”
这位朱营长还是一位思想者。
李衡在此住了有5天,盛昌大伯说:“我和大小队的干部都说好了,他们说,过了年叫你这个侄子来就行了。”
李衡高兴的了不得,说:“大伯,让你费心了。这样,我就先回去,收拾准备一下,过了春节我就过来。大伯,真的谢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