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大

唯有妈妈的恩情大

文/田道钰

母亲节的到来

再次撞击我的灵魂

捧着手机久久不敢打开

我怕手机里的母亲太多

那无数个母爰的故事

凝聚的爱河把我淹没

泪水无处存放

就这样静静地呆呆地望着

没有文字和图案的屏幕

可我又怎能忍住对母亲的思念

岁月荒凉

二十九年前的贫困潦倒

仅连一张与您的合影都没有

心之痛

昨夜我捧着这张独一无二的旧照

望着您，模糊了双眼

加减乘除算不尽您苦难的一生

在流不完的泪和痛不完的病中

以五十四岁半的年龄定终

您的养育之恩永远铭记儿心中

亲爱的妈妈，我伟大的母亲

今天就让我再一次缅怀祭奠您的在天之灵吧！

母亲是那个年代属于在家吃老米的女人，也就是坐堂招夫。

我至幼没见过爷爷，奶奶在我十岁那年的初春因长期哮喘病故。同年十月最小的姑姑也嫁人了。

母亲十三岁开始参加集体生产劳动，和成年人一起干活，挖堰塘、开沟渠、种庄稼、挣工分。母亲有四姊妹，下面是三个妹妹，据说最小的姑姑两个多月的时候爷爷就离开了人间。三个姑姑几乎全是母亲一手带大。

＂长哥当父，长姐当母。慈善为怀，奋发向上。＂这也许是祖辈的传统，我母亲都做到了，而且她让我的几个姑姑都读完初小，唯独自己没能上过一天学堂。

母亲生养了四个孩子，我属老大，大妹老三 七个多月时就得了小儿麻痹症，连续高烧四十多度，被当时的村医误诊为感冒进行治疗，导致后来双腿瘫痪，为此母亲操碎了心，哭干了泪，到处求医十年之久，大妹动过七次手术，那时的医疗落后，有的医院竟没有麻药，有两次大妹在手术室里都是用刀直接剥开皮肉接筋骨，刚满周岁的大妹躺在手术台上，那种撕心裂肺的惨叫让室外的母亲肝肠寸断，儿连母心，那种疼痛不是常人所能体会的。

为了给大妹治病，母亲只要听说哪里的医生医术高明就把大妺往哪带，求医十年，辗转东西南北，十年的艰辛无人知晓，十年的泪水流成河。在医院的每一天母亲都在寻找机会帮各病房一些病人洗衣打杂，以求挣点生活小费用，就这样带着一丝希望不知疲倦的四处求医。最后经武汉协和总军医权威诊断已无能为力，因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大妹终生高位瘫痪不能行走，如同又一个晴天霹雳，把母亲仅存的一点希望击的支离破碎。十年的医治早已倾尽家产，母亲只好无奈的放弃。

为了生活，母亲常常起五更睡半夜，把园田里新出的各季节的蔬菜弄些到集市变点小钱回来补贴家用，买点鞋面粗布线绳，或食盐火柴以及添加锄头镰刀之类的工具。每到腊月，母亲为了给我们增添新衣和别家孩子们一样欢欢喜喜过年，常常趁着夜色借着月光，或在漆黑的夜晚提着马灯，把菜园里长势较好的白菜萝卜选拔进屋重新整理，去掉外面的黄叶，再用细细的稻草重新捆绑装进筐篮里，待鸡叫二遍就起床，父母双双各挑一担去长滩集市变卖。

长滩集属半山区，菜价比当地集市要高出两分，殊不知单趟就要走十五六里，加上沉甸甸的担子压在母亲瘦弱的身上，母亲在刺骨的寒风中累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一趟萝卜白菜最多也只能卖上十元左右。  可为了生存，为了把我们几个孩子养大，他们起早贪黑，用瘦弱的双肩撑起这个贫寒的家。

记得在我十一岁那年的除夕夜，母亲将从生产队里刚刚分得一年的10斤食用油放在堂门旁边，被我一不小心绊倒在地，我惊慌失色不知所措，母亲急忙将已流失一半的油灌抢起来，但她并未骂我一句，只是无可奈何地说了句，"丫头啊，到今天来了叫我怎么说你呀”？意思是过年了不能打骂，要图吉利。每当想起这件事仍愧疚不安，我不知道母亲是怎样把日子过过来的。事实上从我记事起，母亲就从未骂过我一次。

还曾记得，也是在我十一岁的一个夏天，父母双双做完夜工回家，夜已很深，家里没有灯火，只有淡淡的月光，母亲走进家时看见还未吃晚饭的几个孩子己横七竖八的趴在天厅地上睡着了，只有我这个老大呆呆地搂着一岁半的小妹坐在地上蹬着圆圆的眼睛守侯着。母亲见此情景心痛的惊呼一声，我的儿啊，泪水决堤而下，急忙将弟弟妹妹抱进里屋…

那个时候，生产队都是按工分分粮分油，大妹断断续续的十年就医中，只有父亲一个硬劳力，母亲只是在辗转就医过程中偶尔回家拿换季衣服时做几天工，所以每到年底分红总是负债累累，母亲的泪从未干过……

为了生活和还债，母亲回家后从不耽误半厘工分，常常从集镇上卖完小菜回家，来不及吃半口饭就跑去上工，这也是她后来得胃病的原因之一，还有严重的心脏病和神经衰弱以及重度贫血，都是因操劳过度积劳成疾累出的，母亲的苦难与辛酸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困绕着她疲惫的身体。

煤油灯下我常见母亲一边做针线一边抽泣，没有人知道母亲被蹂躏的心受尽了怎样的煎熬，懵懂无知的我也只能傻傻的看着。苦啊，我的娘亲，上没修到老，下没修到小，心里的苦水只能偷偷往肚里咽……

可是我的母亲却又是个既刚强又善良能干的女人，从不服输，屋顶捡漏，人情往来，赶集上街，包括针线缝补都是村里最棒的。她每次所做的鞋子，当我穿着上学走在路上，总会有些婶婶阿姨们拦住我看前看后赞不绝口，挑选的布料花色做上新衣穿出去也惹人羡慕。无论多么贫苦，母亲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把我们打扮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生怕我们穿的不如别人家孩子。

母亲虽一字不识，但她却从未让她的孩子们失教。"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她有超前的意识，无论生活多么困苦，硬逼着我们把书念完念好。在我读高二时，也就是大妹在外接受医疗的最后一年，班主任向老师对我格外器重，将我留校住读以备高考，可当我有一次周末回家看到七岁的小妹头上长满虱子，父亲日夜劳作无暇顾及，室内满是父亲从田里摘回来的棉花朵堆积如山，我心痛难忍，立马写信告诉母亲我要辍学，帮肋劳动，再不能靠父母养活了。

当母亲收到我的信后请人代笔一周内连赶两封回信，要求我一定要把高中念完，不许退学，并苦苦劝说要坚持到最后拿到毕业证才准回家，力求我进步，无奈不敢违背。母亲还常教导我们说，＂人从书里乖，多学点文化有益无害。＂我们姊妹几个也算很听话很争气，在学校个个成绩优秀，小学时老师就常常夸奖我们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也算给了我苦命母亲的一丝安慰！

母亲一生好强，思想先进，思路敏捷，改革开放后村里她第一个响应党的号召，去市场买种子和父亲俩人搞科学种田，年年棉花稻谷夺高产。仅此三年我家由原来全村倒数第一的贫困户一下飞跃成全村上等尖子户，同时她还带动大批乡亲们相信科学，实施科学种田。

那时，我已年过二十有二，到了婚嫁年龄。母亲把我嫁的风风光光，每当我回娘家时，老远就见母亲出来迎接，离开时母亲总是把我送到大门口。尽管我的婆家近在咫尺，母亲还是多有不舍，有说不完的话语，道不尽的言辞……

母亲早逝给我们留下了深深的遗憾和哀痛，母亲用她一生的勤劳和智慧养育我们姊妹四人的成长，鼓励我们努力向上，如今我们各自都没有辜负她老人家的期望，个个都活出了自我。作为老大的我前些年利用空闲时间写了一部长篇小说《繁华落尽固人情》已得到社会的认可。首都图书馆和清华北大图书馆以及地方图书馆皆有收藏。我们姊妹三人发展的都非常出色，弟弟还在北京为他留美回归的女儿买了楼房。

可我含辛茹苦的妈妈呀，我多么希望您能坐坐我们的小轿车，住住我们的小洋楼，再到北京看看天安门，您活着的时候一直盼望有一天能到城里带孙子，瞧瞧城市风景！可是我亲爱的妈妈，我知道您永远没有这个福份了，女儿的心好痛，我苦了一辈子的妈妈，您是世界上最伟大最无私的母亲，为了儿女呕心沥血倾尽一身。

呜呼！金钱难买，冥币何为，自叹难遂反哺情。待来生再做您的儿女报此恩！

  作者简介：田道钰，女，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长篇小说《繁华落尽固人情》曾获钟祥市冯道信文艺二等奖，兰台文艺三等奖。另有诗，散文，小小说常见诸报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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