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散文】江南梦
我做过许多梦，大抵都关于江南。
在闽南湿热的夜里，我梦见石桥下的乌篷船，船娘用长篙点破青天的倒影；在内蒙古的毡房中，风雪拍打窗棂时，我梦见老屋天井里滴答的梅雨，苔痕爬上青砖的细响；在贵州的山雾里，半醒时恍惚听见摇橹声，待睁眼，却只有苗家姑娘的银饰在远处叮当。
这些梦总相似：我分明站在故宅的门槛外，闻得见灶间蒸糕的甜香，听得见儿时，父亲修剪石榴枝的剪刀声，可那大门却永远推不开。醒来时，枕头常是湿的，有时沾着武夷山的茶渍，有时凝着草原的夜露。我想，这可能是所有游子共同的梦。梦里总是牵挂的场景。
昨夜我又做梦。分明看见自己背着行囊在巷口徘徊，柳枝拂过肩头，飞花盈香满怀，忽有几滴水珠溅在身上——这是谁在天井洗衣？这般想着，整个人便轻起来，竟浮过了马头墙，望见整片黛瓦上浮动的晨曦。
吴侬软语的声音，真真切切响在耳边。我睁开眼晴，想起儿时醒来时，掌心总贴着老式雕花床的围栏，那上头我幼时刻的歪斜刀痕，此刻正硌着指纹。我不知道为什么，儿时，我要在那老式床上刻上我自己的乳名。
起床梳洗，庭院喝茶，上午不来客人时，平常都我一个人，表弟他们晚饭时辰再来做饭。一般饭后会陪我玩会牌。很多年来，我是常胜将军，他们赢我的次数廖廖无几。说来也是奇怪，我玩这些竞技游戏，大多数都是赢家。以至于老先生来信息，希望我输。昨晚了了他心愿，我输了一局。
老先生曾总结过我这样的生活，说是我最喜欢的。想动时做点事，想靜时喝茶看书，有灵感了写作。想热闹一下掼弹吃饭，突发兴趣了到外地玩几天。我发现他很善于总结人生，语言朴素，但非常深刻。
我这几十年读了很多书，典故熟烂于心，伸手邀来一段风景，便能映合，但都是学非所用，不务正业。
在江南已近一月，静下来品味生活，慢下来享受和熙的阳光，在我认为，这些都是生命馈赠于我的安然岁月。自当好好珍惜。
其实，所有的过往，无论荣光还是平凡，最终都要回归到自然安静的日子，回归到平和静好的时光，都回到我的“江南梦”里。原来羁旅他乡几十年，根源始终在——江南。
晨曦，2025年4月于江南
作者简介：苏娴，笔名晨曦，毕业于法律与中文专业，研究生学历，文学爱好者。共发表文学作品两千余篇，由中国作家出版社结集出版了系列丛书《风》《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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