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香,猪油!
安徽卫艾云
卸掉厚厚的冬季衣服,转眼就是穿短袖。这四季的转换,比翻书还快。这身上的肉肉经过一个冬天的储藏,可一点没闲着。这体重是一路飙升,直到有天早上发现衣服穿不上了,我才发现事态的严重性。和大多数减肥人士一样,我可管不了自己这贪吃的嘴,尤其是见了猪油是挪不动腿。
身边很多人是谈“猪油”色变,我向来是一个固执的人,我可喜欢吃猪油了。
作为一个南方的小“土豆”,我们这儿号称鱼米之乡,水稻是我们打交道最多的食物,但是要上交一部分,再卖一部分,所以,家家户户都是精打细算外加省吃俭用,尤其是我家真的是抠抠索索习惯了,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紧巴,虽说爸妈是没饿着我们,但是也只能说是勉强解决了我们的温饱,荤腥逢年过节时露个脸,平时就别提有多抠门了,让你吃点猪油就属于感恩戴德的了。
作为一个“大户”人家,这门面是要的,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目标实现,厨房堂屋一应俱全,可这伙食的标准就怎么也提不上去。我妈最宝贝的就是她的搪瓷大钵子,通体黄色,配有一个盖,正面印有一朵红艳艳的国色天香的大牡丹,就是最近流行的猪油盆蛋糕的那个盆。不知道那时信息那么不发达,还能做到全国统一的。平时谁动一下她的猪油,她的唠叨模式随时“上线”。
那时候,我最期待的一件事就是拽着大哥二哥去买猪油,离我们家不远的寒塘村那里有猪肉铺。每次接到买猪油的命令,我们仨可是激动得睡不着觉,大清早就会爬起来上路去完成使命。可是每回都要排队,好在我们是“三人行”,聪明的地方就是我们仨排队时,谁累了就换谁,这不是很赚嘛!果然是老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比那诸葛亮都要厉害半分。这家猪肉铺的生意好的秘诀就在于他家卖这个猪板油,比那些卖一堆堆肥肉的强多了,几毛一斤的猪板油可真是抢手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们那叫一个心满意足的另外一个原因是猪肉铺老板的母亲是我们表姑奶,所以每回我们来都让会偷偷给我们塞点好吃的。我们仨一路蹦蹦跳跳回家,麻绳穿好的猪板油往大桌上一放,此趟任务就圆满结束,剩下的就是我妈忙活炼猪油了。
从水井里压一盆清水把那板板正正的猪油洗干净,再切成半个拳头那么大块,锅里放水,煮开再把猪油倒进去,不出一会儿,院子里都全是猪油的香味。等香味出来,我妈就要开始不停地翻动,猪油块是慢慢缩、慢慢缩,缩到“油尽灯枯”时变成一个酥脆的渣渣时,把渣渣们捞上来,这炼猪油才能“功德圆满”。
我们的心思可全在那猪油渣上,咬上一口,美滋滋的。锅里,此时都是清亮泛黄的猪油,香味可挠得心痒痒。等猪油稍微凉一点,我妈就会把它们盛到那个大牡丹花钵子里。没过多久,这满钵子的猪油便会凝固为乳白色,和妈妈她们用的那个雅霜雪花膏十分相似。这一钵子猪油够吃几个月的,要是赶上那段时间她抠门,这猪油就会无限期使用。
从炼猪油结束开始,我们仨的早餐就多了一份美食——猪油泡锅巴。每天早上从麦乳精铁皮桶里抓一把炕好的锅巴放在碗里,挖一勺猪油,再从大铁锅里舀上我妈烧好的开水,再用筷子把猪油全部搅融化掉,一份吃上一顿能快活几天的猪油泡锅巴就做好了。我们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这猪油泡锅巴一扫而光,大哥二哥吃得快,每次都要薅我的羊毛,但是这便宜可不是白占的,他们吃我的猪油泡锅巴,一人负责帮我背书包,一人负责帮我扫地。
如今,这猪油倒不是什么稀罕物了,但是很多人是不敢吃。我老喜欢那个香味,其他的油代替不了。
猪油,是家的味道,真香!

卫艾云,女,安徽舒城县人。群众文化工作者,作品发表于多家媒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