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的杭州,万物昌盛,气候宜人。当代易学名家、河南省易学专家联谊会常务副主席、河南省黄帝宅经文化研究会执行会长兼秘书长、九州医道书画研究院院长梁九州前往杭州城隍阁,一探这座古刹的千年历史和文化演绎。
吴山的石阶在晨雾里泛着青灰,拾级而上时,衣摆总被山风牵住 —— 这风该是从千年前吹来的,带着吴越王箭簇上的霜,混着南宋宫墙剥落的朱漆味。行至半山腰,“吴山天风” 的匾额已在飞檐下若隐若现,而真正让脚步顿住的,是转角处突然铺开的半幅城景:钱塘江像匹被揉皱的蓝缎子,在远处闪着碎银般的光,西湖则躲在楼宇背后,只露出一痕淡青的裙边。
城隍阁的飞檐是翘向云际的。七层楼阁逐层收窄,鎏金的檐角悬着铜铃,风过处叮咚如编钟碎响。底层回廊的木雕还留着新漆的檀香味,匠人正用细笔勾勒伍子胥怒目执鞭的壁画,赭红色的袍角仿佛要扫落阶前的梧桐叶。檐下悬着 “保障一方” 的匾额,蓝底金字被百年香火熏得发暗,却比任何解说词都更直接地诉说着这座楼阁的初心 —— 它曾是护佑城池的神祇居所,如今却成了世人俯瞰人间烟火的高台。
登至顶层时,春阳恰好穿透云层。凭栏四望,竟像是站在杭州的掌纹中央:东边的钱江新城高楼如林,玻璃幕墙映着苍狗般的云朵,恍若现代版的 “钱塘自古繁华”;西边的西湖诸景却在薄雾中淡成水墨,雷峰塔的塔尖挑着半缕残阳,保俶塔则像支被岁月磨钝的毛笔,斜斜插在宝石山上。最妙是南望,玉皇山的轮廓线蜿蜒如卧龙,将城市的喧嚣轻轻隔在山北,山南水畔的八卦田还留着秋收后的赭黄,恰似大地未干的墨迹。
阁内每层都藏着故事。二层的吴越国疆域图上,金粉勾描的杭州城不过方寸,却让人生出 “千年城址未改,万里江河长流” 的慨叹;四层的诗词碑刻里,白居易的 “吴山第一峰” 早已漫漶不清,反倒是近代文人笔下的登临感怀,更贴近此刻在钢筋与飞檐间穿梭的心境。最难忘是顶层的藻井,二十八星宿彩绘在穹顶流转,当暮色漫进窗棂,那些金色的星子仿佛与城市渐次亮起的灯火遥相呼应,分不清是人间的繁华点亮了星空,还是天上的璀璨坠入了尘寰。
下山时,檐角的灯笼次第亮起,像一串被晚风串起的红柿子。想起刚才在碑廊读到的句子:“八百里湖山,知是何年图画;十万家灯火,尽归此处楼台。” 原来最动人的从来不是楼阁的巍峨,而是它始终站在历史与现实的交界处,看江潮涨了又落,看西湖的荷花谢了又开,看人间的灯火明灭千年,却始终记得为每个登临者留一角可以触摸的光阴。
暮色中的吴山渐次隐入深蓝,而城隍阁的灯火仍在高处明明灭灭。这半日登临,仿佛走过了吴越的秋、南宋的月、今时的风,最终都化作掌心里未凉的茶盏,和衣袋里偶然捡到的、不知哪朝哪代的梧桐落叶。不由感叹:
吴山极顶倚危楼,吴越风烟一望收。
金瓦流霞凝宋韵,雕栏悬月锁春秋。
潮声远接钱江浪,塔影遥分西湖舟。
欲问前朝兴废事,半湖灯火半湖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