苜蓿飘香:春日里的童年眷恋
胡芳琪
杨凌的春天,宛如一幅绚丽的画卷,处处洋溢着盎然生机。在一个闲适的周末,我与几位好友相约,漫步走向乡下。
行至道旁,只见两侧几位农妇在路边摆摊卖菜。凑近一看,竟是一筐筐嫩绿的头茬苜蓿,那清新的香气扑鼻而来,刹那间,如同一把神奇的钥匙,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将我一下子拉回到与苜蓿紧密相连的童年时光。
我的家乡在杨陵城西的南卜村,村子东南方向,曾有一座杨凌公社时期的社办砖厂。后因土源匮乏,砖厂废弃。然而,在那废弃砖厂的北侧,有一块神奇的土地。每逢春季,便会长出郁郁葱葱的苜蓿。听大人说这是原砖厂职工为解决蔬菜问题,在这块土地上播下了苜蓿种子。此后,即便无人浇水施肥,凭借苜蓿耐旱且生命力顽强的特性,它依旧蓬勃生长。就这样,这块地成了我们儿时的欢乐天地。
苜蓿生长的季节,每天放学后,我总会和小伙伴们提着竹篮,一路蹦蹦跳跳地奔向那里。我们一边仔细寻觅着最鲜嫩的苜蓿,一边嬉笑打闹。田野间,满是我们欢快奔跑的身影,银铃般的笑声在广阔的上空肆意回荡。日子一长,头茬苜蓿被我们采摘殆尽。这时,几个胆大的小伙伴便会相约,偷偷前往离村子不远的柳林马场的苜蓿地。那里的苜蓿长势格外旺盛,只是有个老头看守。我们会悄无声息地猫着腰,七手八脚地迅速采满一篮。可有时运气不佳被发现,老头便会放出大黄狗。我们见状,赶忙提起竹篮,四散逃窜,如鸟兽般一哄而散。当然,要是这些不太光彩的事儿被家里大人知晓,免不了一顿严厉的惩罚。
采摘回来的苜蓿,经母亲的巧手,总能摇身一变,成为一道道令人垂涎的美味佳肴。其中,最常见的当属苜蓿麦饭菜。母亲先将苜蓿洗净,沥干水分,接着均匀地撒上面粉,轻轻搅拌,让每一片苜蓿叶都仿佛披上一层薄如蝉翼的“白纱”。随后,将裹好面粉的苜蓿放入蒸笼。灶膛里的火苗欢快地舔着锅底,不多时,厨房里便渐渐弥漫起淡淡的苜蓿清香。待麦饭菜蒸熟,揭开锅盖的瞬间,那股香气扑鼻而来,直沁心脾。趁热拌上蒜汁、香油、老陈醋等调料,再添上一勺陕西特产——油泼辣子,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苜蓿麦饭菜便大功告成。用筷子夹起一撮放入口中,苜蓿的鲜嫩清香与面粉的醇厚质朴完美融合,口感软糯,味道鲜美,叫人回味无穷。
除了苜蓿麦饭菜,苜蓿还能被母亲做成苜蓿馍馍、苜蓿饼、苜蓿面等。无论哪种做法,苜蓿独特的清香总能完美保留。这些美食,不仅是我们童年无法忘怀的味觉记忆,更是母亲用爱烹饪出的温暖味道,承载着我们对家乡、对童年、对母亲深深的眷恋。
如今,每当回忆起苜蓿菜香,心中便会涌起一股暖流。那已不仅仅是一种食物的味道,它是故乡的味道,是童年的味道,是母亲的味道。它似一条无形的丝线,将我与故乡紧紧相连,无论我走得多远,都无法割舍这份深深的眷恋。岁月流转,那苜蓿香始终萦绕在记忆深处,成为我生命中最珍贵、最温暖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