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炮手

                         文/孙周海

       大炮手醒来时才知道自己遭暗算了。

       该死的东西！我好心上山劝你们改恶从善，别祸害百姓，你们却把我灌醉捆绑起来扔到野狼谷，什么玩意儿！他大骂跳。

       跳是一个土匪头儿，那时全国还没解放。他带领手下活动在冀北某地山区的跳沟村一带。他们以那里大山上的一个洞穴为家，（那洞穴人们叫跳洞）不断下山祸害当地百姓。

       大炮手是在昨天下午上山来的。他找他的目的就是要劝他别当土匪了。

       大炮手第一次来这里是跳刚到这里不久。

       那天，大炮手家的牛丢了，那牛是他的命根子，丢了牛，他急得在家里来回走，屋里脚印都踩了厚厚一摞。

       村里的夏三爷恰好看见了这一幕。他悄声告诉大炮手，离咱这不远，跳沟那边闹土匪呢，你的牛没准被他们弄去了。

       闹土匪？夏三爷说，就是那里有土匪了。大炮手说，那我得找他们要去，谁偷了我的牛都不行。

       他说着便要去找他们。夏三爷说，你不要命啦！那些土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豁出去了！怕他们干什么？大炮手不听，他瓮声瓮气说，谁让他们偷了我家的牛？他们偷了我就得要去！

       大炮手熟悉那里的地形，来到跳沟，沿着后山蜿蜒山路，一路气哼哼地就摸到了跳洞。跳正在洞里指挥手下用锅煮牛肉，地上放着一个牛头，大炮手一眼便认出那正是他家的牛。

大炮手说明来意，让他还牛，跳不承认。

       大炮手一指地上的牛头，说那就是证据。见无法狡辩，跳嘿嘿一笑说，没错，这事就是我们干的！可是我已经把它杀了，你说咋还？

        跳说，好啊！小子，能不能赔钱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说着，他嗖地从身上抽出一把尖刀，转身从正在煮肉的那口咕噜咕噜开的锅里，猛的插起一块牛肉递到大炮手面前说，现在，只要你把它吃了我立马赔你！大炮手知道他没安好心，想害自己。跳刚说完，突然，他狠命地攥住跳持刀的手，跳疼的直呲牙咧嘴，大炮手不管这些，然后，低头用嘴对着刀尖上的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嗤的一下就把肉咬到嘴里吃了起来。 

       做完这些，大炮手这才松手。跳说，吆喝，小子行啊！算你狠！你赢了！在别人的惊愕声中，跳命人拿几块大洋就给了大炮手。不打不相识，跳没让大炮手走，而是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招待他。大炮手也没客气，他们边喝边聊。大炮手劝跳，别干这行了，太伤天理！

       跳说，不干这行干啥？大炮手说，只要肯下力气，干啥不能生活？跳摇摇头，笑而不语。初次相识，大炮手也不好意思再劝，酒足饭饱之后，他一抱拳就走了。

       他刚到家，夏三爷和得知消息的乡亲们便围了上来。大炮手绘声绘色地就跟他们讲了上山找牛的经过。夏三爷说，也就你小子有这个胆量！大炮手说，他们也是人，又不是鬼，怕啥？大家都佩服得不得了！有人说，大炮手，你认识跳了，可罩着点咱村呀！大炮手说，那当然，那当然，要是他们再来，我一准还去找他，劝他！

       闹土匪啦！闹土匪啦！原本他们只是随便说说，谁知一语成谶，不久村里还真的又闹起了土匪。大炮手坐不住了，只得又去上山找跳，让他别再祸害人。行、行，再不去了！跳表面答应挺好，招待也不赖，可就是不办真事，说完还来。他再去找，这回倒管用了，可还没等他高兴几天，他们又来了。

       如此反复，大炮手头疼不已。但他并不死心，还想再做最后一次努力，于是，昨天下午便去了。

        跟以前一样，跳招待的还挺好，但他的脸色却很难看。席间，他使个眼色，令手下不停的给大炮手敬酒，还没开始谈正事他便醉倒了。放倒了大炮手，跳一挥手，让手下就捆了手脚。望着地上的大炮手，跳说，一次次来劝，真烦！若不是看你也是个人物，早就把你做了！接着，跳又说，干别的我们又做不来，干这行多好！他说你小子还劝啥劝？已经给你面子啦！不干这行我们吃啥喝啥？干这行就是我们的工作！他还挺自豪！

       说完这些，天就黑了。他示意手下赶紧把大炮手扔到附近的野狼谷喂狼，夜里那常有野狼出没。

       大炮手就这样被扔到了那里。虽被扔到了野狼谷，但幸运的是那天夜里并没野狼光顾，酒醒后的大炮手磨断绳索逃脱了。

        大炮手恨透了跳。他当过兵，打过炮，懂得爆破知识，他决定要用炸药炸死他们。

        夏三爷听说此事也赶来帮忙。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他俩上山偷偷摸进跳洞，趁他们熟睡之机，把自制的炸药包放在了里面，随后出洞又点燃了连接在那里的导火索。只听轰隆一声，跳洞被夷为平地，跳和他的手下们顿时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