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伦理重构：
王符《潜夫论》"富民为本"思想的现代诠释
文/路等学（甘肃兰州）
摘要：东汉王符《潜夫论》以"富民为本"构建起独特的经济伦理体系，突破传统重农抑商思维，提出"本末兼顾"的生产观、"均平赋役"的分配观、"节用崇俭"的消费观。本文通过文本分析与跨学科研究，揭示其经济思想的三重维辩度：在生产领域强调"富民"与"富国"的证统一，在分配领域主张"抑制豪强"与"轻徭薄赋"的制度设计，在消费领域倡导"去奢从俭"的伦理规范。这种经济伦理体系不仅回应了东汉社会危机，更为当代乡村振兴战略提供了传统智慧资源。
关键词：王符；《潜夫论》；富民为本；经济伦理；东汉社会；乡村振兴
一、引言：问题的提出与研究价值
（一）学术史回顾
学界对王符经济思想的研究多集中于"本末之辨"（侯外庐，1957）、"富民"主张（金春峰，1997）等方面，但系统探讨其经济伦理体系的成果较少。近十年研究呈现新趋向：彭国翔（2016）从儒家伦理现代性视角重新诠释其"富民"思想；李汉林（2020）运用制度经济学分析其抑商政策的合理性。
（二）研究意义
王符作为甘肃本土思想家（据《后汉书·王符传》记载为安定临泾人，今甘肃镇原），其经济伦理思想具有鲜明的地域特色。在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挖掘其"富民"思想的现代价值，对构建中国特色农业现代化理论体系具有重要意义。
二、经济伦理的理论建构
（一）"本末兼顾"的生产伦理
1. 批判传统本末观
王符在《潜夫论·务本》中提出"富民者，国之基也"，突破"重本抑末"传统，将"富民"确立为经济活动的终极目标。他将"本"定义为"富民之术"，涵盖农、工、商各领域："夫富民者，国之基也。民富则安乡重家，敬上而从教；贫则危乡轻家，相聚而犯上"（《务本》）。
2. 产业协同论
提出"农桑为衣食之本，工巧为器用之备，商贾为流通之资"（《务本》）的产业协同思想，主张"三者并重"。这种观点比司马迁《史记·货殖列传》的"农工商虞"并列论更具系统性。
历史数据支撑：
据《后汉书·郡国志》记载，东汉永和五年（140年）全国耕地面积达694万余顷，较西汉元始二年（2年）增长12%。王符在《务本》中提出的"农工商贾，各守其业"思想，与当时手工业发展数据相印证：考古发现的东汉铁器作坊遗址（如河南巩县铁生沟）显示，冶铁技术已实现规模化生产，年产量约达25万吨（李京华，1985）。
（二）"均平赋役"的分配伦理
1. 赋税正义论
在《潜夫论·班禄》中提出"夫赋敛者，百姓之命也"的命题，主张"量民力以役赋"（《断讼》）。其赋税思想包含三个原则：
- 适度性："轻徭薄赋，所以宽民力也"（《务本》）
- 公平性："损有余而补不足"（《浮侈》）
- 公开性："明法度以定民志"（《班禄》）
2. 抑制豪强政策
针对东汉"豪人之室，连栋数百"（《昌言》）的土地兼并现象，王符在《潜夫论·浮侈》中提出"限民名田"主张："今者京师贵戚，必欲江南檽梓豫章之木……此为耗损五稼，使国家空虚"。
历史制度对比：
王符主张的"肥硗有差"赋税政策，可与居延汉简记载的"田租簿"相印证。如EPT59·61简记录："田六十五亩，租大石廿一石"，平均亩产0.32石，与《九章算术》"上田亩产一石"的记载形成差异，说明汉代已存在差别化赋税实践。
（三）"节用崇俭"的消费伦理
1. 消费正义观
在《潜夫论·浮侈》中构建"去奢从俭"的消费伦理体系，提出"富者欲过，贫者欲及"的消费异化批判。其消费伦理包含三个层次：
- 个人层面："节饮食，撙衣服"（《叙录》）
- 社会层面："罢去淫末，绝雕文"（《务本》）
- 国家层面："减大官之费，损上林之御"（《浮侈》）
2. 奢侈品批判
对东汉"造起大冢，广种松柏"（《浮侈》）的奢侈之风进行系统批判，认为"一棺之成，功将千万"（同上）的过度消费导致"百姓财竭力尽"。
历史数据佐证：
《潜夫论·浮侈》记载的"一棺之成，功将千万"奢侈消费，可与洛阳烧沟汉墓考古数据对比：该墓地出土的东汉晚期陶灶模型，纹饰复杂度较中期增加37%（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1996），反映手工业过度发展的现实。
三、经济伦理的实践指向
（一）对农业政策的伦理考量
1. 土地制度设计
提出"地有肥硗，民有贫富"（《德化》）的地力差异论，主张"肥硗有差，故赋有多少"（《班禄》）的差别化赋税政策。这种"因地制宜"的伦理考量，比董仲舒"限民名田"论更具可操作性。
2. 农业技术推广
在《潜夫论·务本》中强调"教民养育六畜，以时种树"，主张通过技术指导提升农业生产力："夫富民者，国之基也。民富则安乡重家，敬上而从教"。
当代政策呼应：
2022年《甘肃省高标准农田建设规划》显示，全省已建成高标准农田2800万亩，亩均粮食产能提升100公斤，与王符"地力常新壮"的地力保养思想高度契合。
（二）对工商业的伦理规制
1. 手工业管理
提出"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务本》）的手工业发展观，主张"明法度以禁之"（《断讼》）的质量监管制度。这种"质量为本"的伦理要求，比《考工记》的技术规范更具伦理内涵。
2. 商业流通伦理
在《潜夫论·遏利》中构建"义利之辨"的商业伦理："夫利者，盗之本也；欲者，怨之府也"。主张通过"贵廉让而贱财利"（《务本》）的道德教化引导商业行为。
当代监管案例：
2023年甘肃省市场监管局发布的《农村消费环境调查报告》显示，通过推广"明码标价"制度，农村商品价格透明度提升42%，有效抑制了"浮侈"现象，与王符"明法度以禁之"的主张形成历史呼应。
（三）对社会保障的伦理设计
1. 荒政思想
在《潜夫论·救边》中提出"备豫不虞，古之善政"的防灾理念，主张建立"常平仓储"制度："明君治其国，常预备不虞"（《救边》）。
2. 恤民政策
提出"鳏寡孤独，困穷废疾，皆有所养"（《德化》）的社会保障思想，主张通过"发仓廪，振困穷"（《班禄》）的具体措施实现社会救助。
历史制度创新：
王符"发仓廪，振困穷"的主张，在居延汉简中可见实践：如EPT59·16简记载"出麦三石，以廪戍卒病者"，说明汉代已建立医疗救助制度。敦煌悬泉置遗址出土的《使者和中所督察诏书四时月令五十条》，进一步印证了汉代"恤民"政策的系统性。
四、经济伦理的现代启示
（一）乡村振兴战略的传统智慧
实证数据分析：
表格
指标 2012年 2022年 增幅
甘肃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 4506元 11372元 152.4%
粮食总产量 1142万吨 1231万吨 7.8%
农业科技进步贡献率 52% 65% 25%
数据来源：《甘肃统计年鉴2023》，其中农业科技进步贡献率数据来自甘肃省科技厅
典型案例：
陇南市康县"三变"改革实践：通过"资源变资产、资金变股金、农民变股东"，2022年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达10860元，较改革前增长67%，印证了王符"富民为本"思想的实践价值。
（二）消费文明建设的伦理资源
当代调研数据：
2023年《甘肃农村消费行为白皮书》显示：
- 农村居民恩格尔系数从2012年的38.2%降至2022年的31.6%
- 奢侈品消费占比仅为3.2%，显著低于全国平均水平（6.8%）
- 婚丧支出占家庭年收入比例由2015年的45%降至2022年的28%
政策成效：
陇南市推行的"红白事报备制度"，通过村规民约将彩礼上限控制在5万元以内，2022年全市农村彩礼均价较2018年下降32%，有效遏制了"浮侈"之风。
（三）生态伦理的历史渊源
实证对比分析：
表格
指标 2012年 2022年 变化
甘肃耕地有效灌溉面积 1560万亩 2230万亩 +43%
化肥使用量（折纯） 125万吨 118万吨 -5.6%
农药使用量 1.8万吨 1.2万吨 -33%
数据来源：《甘肃农业年鉴2023》，其中化肥农药数据来自农业农村部监测
典型案例：
张掖市甘州区"轮作休耕"制度：通过实施"玉米-绿肥"轮作模式，土壤有机质含量从2015年的1.2%提升至2022年的1.8%，粮食亩产增加150公斤，实现了"地力常新壮"的生态目标。
五、结论：传统经济伦理的现代转化
王符"富民为本"经济伦理体系，在当代具有重要转化价值：
1. 理论层面：为构建中国特色农业经济学提供伦理范式
2. 实践层面：为乡村振兴战略提供政策设计参考
3. 文化层面：为新时代精神文明建设注入传统智慧
在全面推进共同富裕的背景下，深入挖掘王符经济思想的现代价值，对于实现经济发展与伦理建设的良性互动具有重要意义。
参考文献
[1] 王符. 潜夫论[M]. 北京: 中华书局, 1985.
[2] 刘师培. 潜夫论斠补[M].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14.
[3] 余英时. 士与中国文化[M]. 上海: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3.
[4] 金春峰. 汉代思想史[M]. 北京: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97.
[5] 彭国翔. 儒家伦理的现代诠释[M]. 北京: 商务印书馆, 2016.
[6] 李汉林. 制度经济学视角下的王符经济思想[J]. 中国经济史研究, 2020(3).
[7] 甘肃省统计局. 甘肃统计年鉴2023[Z]. 北京: 中国统计出版社, 2023.
[8] 甘肃省农业农村厅. 2022年甘肃省现代农业发展报告[R]. 兰州: 甘肃人民出版社, 2023.
[9] 李京华. 汉代冶铁技术研究[M]. 北京: 科学出版社, 1985.
[10] 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 洛阳烧沟汉墓[M]. 北京: 文物出版社, 1996.
[11] 张掖市农业农村局. 甘州区轮作休耕制度试点成效评估报告[R]. 张掖: 张掖市农业农村局, 2023.
路等学，男，汉族，中共党员，甘肃省科学院生物研究所正高级工程师。主要从事农业区域经济研究，食用菌基础理论、应用基础研究，食用菌优良菌种示范生产和应用推广工作。
长期以来，在科研及推广工作中以乐观向上的人生态度和踏实勤勉的工作精神，求真创新。坚持面向我省特色食药用菌特色资源，进行食用菌的基础理论研究；面向食用菌产业发展需求进行应用基础及应用研究；面向我省扶贫攻坚主战场◇进行区域经济研究◇选择解决生产一线实际问题的科研开发项目，筛选新品种，创新新技术。通过食用菌菌种的生产、应用和推广，服务菇农。推动甘肃省食用菌产业可持续发展。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