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说
文/舟自横渡
徇情枉法的时代,常有
大义灭亲的典故
刑不上大夫的地方,高唱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雾霾一统的天下,青
不可能出于蓝
吴仲友读诗:
道听途说的道是怎样的道?舟自横渡的诗歌《途说》以凝练的笔触构建了一组充满张力的话语场域,展现了当代社会中多重价值观的对冲与荒诞。诗人通过三个并置的二元悖论,撕开了文明表象下的精神雾霾。
首段"徇情/大义"的语义对冲,揭示了道德体系的内在撕裂。诗人以"典故"消解典故,将传统伦理符号重新编码为荒诞的修辞符码,这种解构策略暗合了布尔迪厄所说的"象征暴力"——当大义灭亲沦为权力话语的表演道具,所谓的道德叙事便沦为权力运作的遮羞布。
中段"刑不上大夫"与"王子犯法"的并置,构建了制度性虚伪的隐喻迷宫。诗人以反讽语调刺破法治神话,在礼法社会的表层话语下,暴露出森严的等级秩序如何异化为法理空转的加速器。这种悖论式书写恰如阿甘本揭示的"例外状态",当法律成为选择性适用的工具,公正便沦为权力操演的剧场。
尾段"雾霾/青出于蓝"的意象转喻最为精妙。诗人将自然生态危机升华为文化基因的病变诊断,青蓝关系的断裂不仅是师承传统的瓦解,更是精神谱系的癌变。雾霾作为现代性困境的总体隐喻,既遮蔽了澄明的认知视界,也腐蚀着文明传承的基因链。这种生态诗学视角,与莫顿提出的"黑暗生态学"形成互文,在工业文明的废墟上投射出存在主义的荒原图景。
全诗以反讽的修辞策略完成对现代性神话的解构,每个诗节都是精心设计的语义陷阱,在悖论性话语的碰撞中迸发出思想的火花。这种写作范式延续了北岛《回答》以来的智性传统,却又在当代语境中生长出新的批判维度。当青出于蓝的文明承诺沦为雾霾笼罩下的黑色寓言,诗人以词语的锋刃划开时代的病灶,在语言的临界处叩击出思想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