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七章初到东北
李洪君
考高中不录取,欲上学而不能,李衡便产生了离家外出的想法。那时李衡的姨母(李衡母亲的亲姐姐)家已在东北安家落户,是龙江省正志县老马街公社福丰二队。他们一家三口人,姨、姨夫、姨兄弟。李衡写信和他们联系,他们一家答应过了春节我就可以过去。很巧,李衡村上的李廷山和其二儿子李旗星也在同一个屯子(村子,东北叫屯子)落户了。李衡和旗星同岁,还是小学的同学。
1971年春节刚过,李衡去姥娘家,正好碰上小妗子的二姐姐带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在,小妗子给我介绍:
“李衡,你过来,这是我二姐,你应该叫姨,”
李衡说:“姨好!”
李衡小妗子说:“我姐是春节回来探家的,几天就要回哈尔滨,我姐还带个孩子。你不是要去东北吗,你们约个时间做个伴吧。”
李衡和姨约好了时间,到平博车站坐汽车到禹河车站,然后换乘火车到哈尔滨下车。
到了约好的那一天,他们坐了将近30个小时的火车,第二天的晚上7点多才到哈尔滨。下车有姨夫接站。姨一定让李衡住两天再走,李衡无奈跟着家去了。看样子姨夫接站前就准备好了饭菜,进家一会就把饭菜端上来了,四个菜,有肉有鱼,还准备了白酒、啤酒,在那个年代就很丰盛了,又听姨说:“我再加个菜。这是咱们路上吃剩的熟鸡蛋。”姨把熟鸡蛋剥皮,一切四瓣,加点酱油,弄了一大盘。
第二天,李衡一定要走,姨、姨夫两人强留,由于李衡的坚持姨夫还是把他送到车站。中午时间,李衡在正志县的两面坡车站下车了。
李衡的姨兄弟信上说:在两面坡车站下车到福丰二队有40里路,经过两面坡酒厂、福胜屯、福丰一队就到了福丰二队。大方向一直是东南。从两面坡到酒厂是公路,有8里路,过酒厂后是走马车的大道,10里路是福胜屯,过福胜屯见岔路左拐东南方向20里路就是福丰一队。过福丰一队向东走二里路就是福丰二队。
弟弟的信上写得很明白,李衡边走边打听,走的很顺畅。首先顺公路到了酒厂,酒厂跟前有一条河,记得叫蚂蚁河,过河就是酒厂。后来听说酒厂生产的酒用的就是蚂蚁河的河水,酒质很好。听说还生产葡萄酒,用料都是秋季收购的山葡萄。
过了酒厂,路也算亮堂,就是有的地方车辙较深,路不平坦。但是由于走的人多、车多,路上已没了雪。近看是河谷,远看有远山,路两边都是收割后的农田,满地满山的不厚的雪,看来这一年雪不大。地里有没被雪压住的玉米秸和稍高的玉米楂子,还有远山满是骨感的落掉叶子的等待春天的树林,还有不多的不落叶的树木,不落叶的应该是松树。
还不错,在福胜屯碰上一个人,是一位40多岁的男同志,他说,他就是福丰一队的,来福胜屯的百货店买点日用品,现在回家。是的,他手里提着个袋子,装着些东西。
李衡俩个边走边聊,李衡说:“我从东山刚来,去福丰二队我姨家”
他说:“我老家也是东山的,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我们东山的。”他叹口气又说:“哎!都是出来混生活的。”
李衡问他:“大叔,我叫你大叔吧。您在这里几年了?”
他说:“有五年了吧,”
李衡又问:“您看这个地方怎么样啊?”
他说:“人在哪里不是混饭吃啊,就混饭吃比我们老家东山好混;再就是这里山高皇帝远,安静点。你看全国文化大革命,无处不是乱糟糟,这里还相对安生,虽然屯子里也闹派,只不过是挣个队长、会计干干,有什么意思呢!”
李衡想,是啊!哪里是不搞政治运动的一方净土啊?
他问李衡:“你姨家几口人在这里?”
李衡说:“他们全家,三口人,姓何。我姨夫叫何某某,我姨家弟弟叫何翔。”
他说:“我都认识,他们家住东西街的东头。”
……我俩聊着走着,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到了一个屯子。他说:“这就是福丰一队了,我到家了。天晚了,我也不约你到我家了,以后有空可以来玩。你就顺道直着往东走,二里路就到了。这条路就冲着他们屯子的东西街,东西街的中间向北往山上有一条南北街,形成一个丁字街。你过丁字街直走到东头路北第二家就是你姨家了。”
李衡说:“谢谢大叔!我记住了。”
太阳也落山了,李衡顺着这位同志的指引,也没打听,就直接到姨家门口了。山区的人家那时都是用树条和木棍或别或夹起来的院子和菜园子,连院门也是用树条和木棍别或夹起来的。院门是关着的,烟囱里冒着烟。李衡站在院门前刚想喊,一条大黄狗叫着就冲院门口跑过来了。李衡姨夫、姨兄弟何翔听着动静就从屋里出来了,一看是李衡来了,何翔兄弟接过李衡的行李高兴地接到屋里。主人过来了,大黄狗也不叫了,摇着尾巴跟在后面。
李衡的姨母正在做饭,看李衡来了,慌忙起来抓住李衡的手说:
“李小来了,路上累吗?家里你父母都好吧?”
李衡忙说:“姨,都好!”又问“姨,你也好吧?”
姨说:“好、好!杨庄你姥娘好吧?”
李衡说:“我姥娘挺好!她老人家还说了,不让你挂着。”
姨又问:“你舅和妗子们也都好吧?”
李衡说:“都好!”
李衡姨父说:“光说话了,灶坑的火都着出来了。”
这时何翔兄弟已放下李衡的行李,蹲到灶坑前往里填了填火。
李衡姨母说:“你先坐下歇歇吧,我再多整两个菜。
姨又多弄了两个菜,何翔兄弟摆上炕桌,李衡姨夫又让何翔兄弟倒上酒,就坐在炕上,围着桌子,边喝酒、边吃饭、边唠着家里的事。我觉得炕太热了,屁股底下又垫了个东西坐着,唠到很晚了,才休息。
虽然天晚了,我看到这是两间屋,里屋靠南窗是一铺大炕。把我安排在最下头睡觉,可是睡了一会热得怎么也睡不着了,炕烧的太热了,觉得烙得上,热的睡不着,屋里也不冷,我只能又穿上衣服,在被子上面睡了一宿。
天亮起床,何翔弟弟陪我房前屋后转了转。他这是两间正房,建在一个山岗的前面,是一座草房,房顶是三角架起脊,是用一种披房草一层一层披起来的,用来挡雨。齐三角架底边是一平层,用来保暖。整个屯子都是这种房子,或三间,或两间。依据院门的朝向不同,在正房的左侧或右侧都有一个苞米(玉米)楼子,或叫仓房。
站在房前向前(南)看,不远处便是一溜东西走向的山岗,山岗不算怎么高,但足以挡住视线。山岗上的树木大都落叶,还有很少不落叶的,弟弟说是红松,山岗下的坡地便是农民的耕地,在最洼处,有东西走向的一溜矮树丛,弟弟说那是屯子前的一条小溪。向东看是一座大山,巍峨雄伟,弟弟说,我们都叫它东大山。弟弟还给李衡介绍说,生产队的耕地大都在东南方向的山沟里。
李衡问弟弟:“再往里还有屯子吗?”
何翔弟弟说:“咱住的这个屯子,是这个方向最靠里的屯子了。一队西边那个岔道向南还有两个屯子。”
这一片山区,李衡从地图上看了一下,叫张广才岭。
这时已是初春的天气,感觉比山东老家最冷的天气还要冷一点,但还可以,不是太冷。这一带,东是牡丹江,西是哈尔滨,应是黑龙江省气候最好的地方了吧!也或许是这几天天气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