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捞饭,煮公鸡
煮的公鸡趷蹴起”
每当想起这首古老的故乡童谣,童年的艰苦生活如同一幕幕往昔看过的电影,在脑海中不停地回放着……
上世纪七十年代,恰逢我的童年时代,我的故乡山西临县农村,当时还是农业集体制,全村分为几个生产队核算,男女劳力都去队里劳动挣工分。夏收秋收,都以工分的多少分小麦和五谷杂粮,有时也按人头分。
记忆中,小麦丰收年按人口每人能分到十斤,小麦歉收时仅能分到五斤。比如一家四口人,丰收年一年有四十斤小麦进门,欠收仅有二十斤。那年月小麦粉是稀缺品,所以一年也吃不了几顿白面。头一年过“六月六”(农历六月初六)吃一顿白面……再要吃要等到下一年大年初一。
热情好客的故乡人待人以诚,家里来了客人如果没有白面招待,就用金黄色的小米“捞捞饭”,捞饭是仅次于拉面和油糕的上等好饭。
因为年月穷,一年中捞饭吃得顿数屈指可数,我家吃捞饭须等到姑姑来了或者姥姥舅舅来了;又或者招待下乡干部也吃捞饭;家里人过生日吃不起拉面油糕时也用捞饭取代。总而言之,捞饭既是待客饭,又是生日饭。
记忆中,妈妈是捞捞饭的好厨师。某年春天的早上,队长让妈妈给公社来的一个下乡干部管饭,接到管饭任务的妈妈思来想去,决定捞捞饭招待下乡干部这位贵客。
只见妈妈生火后往火炕内座上铁锅,舀进大半锅水,用力拉风箱把水烧开,往开水锅内倒入的小米是平日熬稀饭的四倍,小米在锅内煮上五六分钟后,半生半熟,把笊篱伸入锅内捞出小米放到提前备好的瓷盆内,再用铁匙(锅铲子)把小米用力压瓷实,把瓷盆放在锅台后面盖上盖招热气焖捞饭。接着蒸上些土豆(山药),将蒸熟的山药压碎变成山药泥;在酸菜缸内捞一碗酸菜备用。
这时盆内的捞饭已焖好结块。火炉内坐入铁锅烧热倒油,油热放葱,然后把捞饭,山药泥和酸菜都倒进锅内放点盐,三种食材混合着炒一炒后停火。一顿色美味香的捞饭呈现在了下乡干部和我们全家面前,下乡干部边吃边夸妈妈的厨艺好……临走时还不忘说了句:“下次来你村还来你家吃捞饭”。捞饭的本质就是硬点的小米稠粥,这种捞饭还叫菜捞饭。
还有一种“片子捞饭”,就是胡萝卜片子加一些羊下水等熬成“片子”,覆在捞饭上面吃。
为什么这种捞捞饭好吃呢?因为小米粥的味道清香自然,轻柔温暖。煮小米粥过程中,米香浓郁的味道会慢慢散发出来,令人食欲大增;新鲜的土豆口感鲜美,绵软细腻,而蒸熟的土豆则口感香糯,让人回味无穷;酸菜的口感鲜美,发酵后的酸菜更是美味可口,它那微酸的口感和鲜美的菜香让人陶醉。三种高质量的食材混合加入佐料,再要说个不好吃,纯粹是睁着眼说瞎话!
捞捞饭虽然好吃,但用米量太多,吃一顿捞捞饭用的米能喝三四顿小米稀饭。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这也是一种“浪费现象”啊!“做饭下米要先从米瓮口开始节省,到了瓮底节省就迟了;不能有米一顿,有柴一垛……”这些耳熟能详的故乡俗语道出了节俭的重要性,也是老百姓普遍的说法和做法。
对于小时候的我们,吃捞捞饭就是改善生活,一年中仅能吃三五次,成了一种梦寐以求的奢望!
如今的人,天天吃美食,总徘徊在吃饱和吃撑之间,比捞捞饭好吃的饭多了去了,人们吃得白白胖胖的,生活充满了无限希望和生机……
值得回忆的捞捞饭,真好吃!生活中的每一份美好,都值得我们用心去珍惜和感恩。
